容憔悴,满面哀戚,又抱头痛哭了一场,方才起身。
二人当初离开洛安达时,只恨飞得不快,不能一步便离开那片怪异的大陆,此番回去,却不愿飞得太快,只盼着路上再遇一次四九天劫,将两人送回家去,或是海中突然长出一处水仙洞府,让他们入住清修。
无论他们有多么不情不愿,洛安达大陆还是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当初就因为不愿再入此地,数次路过,都擦着海岸边缘飞过,如今上了岸,却辨不出他们登陆之处在哪一国境内了。好在这一回两人都不似初入此世时那般懵懂无知,甚至连语言都不通,而是有了几分入世的经验,也习惯于装作坦斯人了。
两人变幻了形貌,又听附近路人说了会话,将那早已忘到爪洼国去的坦斯语和多洛语重又拾了回来。终究是林端穆在此地多住了一年,这里的话记得多些,听不多时便已想起来该如何问路,便操着他初夺了火龙身子时便已学会的罗耶斯语向一旁渔人询问此地究竟是哪里,往坦斯去应当怎么走。
那渔民见他们是两个外国少年,以为他们只是过来游玩时迷了路,十分热心地告诉他们,如今他们立足之地便在多伦国境内,离精灵城布里林不远,只要一直往西南走,过了布里林城便是坦斯了。
再入坦斯时,原先处处可见的外国军队早已不在,而他们还入世时挂得满街都是的通缉令如今更是无处寻踪,人民生活看来也十分平静了。萧展如按低云头,看着正在为生活奔忙的农民们,低声感叹道:“看来那个大祭司当初也能改过,至少如今坦斯人民的生活已安宁了许多了。”
林端穆不大在意地应了一声,便催他驾云再快些,好早日回到洞府,不愿再看到这与他熟知的仙山玉府完全不同的人世。待回到洞中,见那仙府临去时因已用阵法封闭,一丝尘土也未落下,仍何他们离去时一样,仿佛正迎候主人归来。林端穆将桌椅床凳一一拂过,最后坐在床上,右手支颐,靠着小炕桌,疲惫不堪似地垂下了头。萧展如也不敢喊他,便坐在他右手,双手扶在腿上,四处观望,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对坐数日之后,林端穆终于缓过些神来,看着萧展如在一旁呆坐着陪自己,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们兄弟自来到洛安达大陆后,一向相依为命,相濡以沫,后来更有了肌肤之亲,而到如今,他们两人仍以师兄弟相称,不曾正式有个名分。诗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萧展如将他从寄体火龙之主的手中救了出来,又为自己做了许多大违出家人本性的事,还将自己的真元也都给了自己,而他林端穆却一直不曾为师弟做过什么事,如今他只为思念故土,心绪纵横,还累得萧展如怏怏不乐。他何得何能,得萧展如相伴,而既得了他倾心,便该千百倍的回报,让他心想事成,不受半分委屈才是。
林端穆眼看着萧展如这些日子形容憔悴,神思不属,却仍顾及他心情不好,举动时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他,这般情态,实在是可怜可爱。他这么想着,便自床上站了起来,握住萧展如的双手,躬下身与他平平对视,眼中满是温情爱意,说道:“展如,你……你可还记得我说过,待回去禀明师父,便要与你结为道侣,合藉双修之事?如今咱们再也见不到师父了,也不必再多迁延,望空祝告了他老人家,便行婚礼吧?”
萧展如脸上从惊到喜,又由喜到悲,到重新现出笑容来,不知变了几个来回,最后渐渐平静下来,也看着林端穆双眼,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反手握紧了林端穆的手腕,才觉着自己的一颗心,慢慢地从天上落到了实地。他腹中有千言万语待要诉说,到真出口时,却只化作“师兄”二字。林端穆也轻轻叫了一声“展如”,便跪坐在床边上,将他揽入怀中,细细吻上了他的嘴唇。两人唇舌相接,耳鬓厮磨,均觉着与眼前这人厮守才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事,倒把不得归乡的烦恼暂都丢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