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层阴影。他问老头:“老爷爷,有吃的么?”
老头粗哑地怪笑起来:“嘿,你这娃娃,明日便要上供给山神爷,这会儿还要吃的呢?没有!”他搓搓手,麻木地说:“整个青山村,快要连个活人也见不着喽!”
刘涟悚然,老头一拐一瘸地走了,留给他一个佝偻的背影。
他神情严肃得可怕,抱着孩子坐在被老鼠啃出不少洞的草席上。变成婴儿的咕噜连意识海都封闭了,无法直接和刘涟产生交流。但他仍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因此明白刘涟此刻已然怒意勃发,只不过强行压制下来罢了。
他小小的手抓住刘涟衣襟,有些害怕。
刘涟低头注视着咕噜纯真的眼睛,突然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指。血珠顺着他苍白的手指头滚落下来,刘涟咬着牙,将手指塞进咕噜的小嘴里。
“喝!你给我喝下去!”
他眼底苍凉,隐约燃起烈火。小奶娃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从那瘦弱身躯里传来的激荡情绪冲击着他空白一片的脑海,咕噜听话地含着刘涟的手指,用力吮吸。
创口不大,血却流个不停,孩子不知节制地饮下那些血的同时,刘涟脸色越来越白。咕噜喝饱了血,满足地打了个嗝,又睡去了。刘涟疲倦地躺在他身旁,伸手护着他。
这个世界,他只有自己了。万事须得小心翼翼,一步踏错必然再难挽回。刘涟隐约有种预感,他长久以来的困惑,很快就能得出答案。
***
破晓前,靛蓝天幕之上数点星子。阴冷山风呼啸而过,地上匍匐着的人群瑟瑟发抖。
他们全都是青山村的村民,有男有女,人人面带菜色,身躯消瘦,粗布衣裳挂在身上犹如布袋。为首的老头穿得稍好些,乃是青山村的村长。
他跪在人群前,两条老腿不停颤抖,不敢多开口半个字。
“本座说了要童男童女,为何只有两个男娃?!老东西,你怕是活腻了。”
不知何处而来的尖锐声音钢针般扎进村长脑海里,令老头冷汗涔涔,仿佛颅脑要被搅碎一般。但他身后便是青山村一众村民,老头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山神、山神大人息怒,这,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这些年,整个青山村接二连三死人,不少年轻人受不了封闭压抑的环境选择出走,却再也没回来。更可怕的是,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生!
眼看着整个山村渐渐走向死亡,他们无能为力。何况这个所谓“山神”,更是变本加厉地索要孩子做贡品。青山村拢共两百多口人,哪来那么多孩子进贡上去?
凡人,是不可能战胜“神仙”的。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最后的下场,全是暴尸荒野被野兽撕成碎肉。
“只有这两个娃儿了,再多的我们真的交不出来呀……”村长老泪纵横,砰砰磕头。
风里那尖锐的声音冷哼一声:“也罢。将那两个娃娃带过来。”
村长仍匍匐在地,恭敬道:“他们在后屋。”
他只能看见惨白的衣摆从面前无声无息飘过,那是山神的“鬼侍童”!没有人见过它们的样子,因为觐见山神时任何人都不允许抬起头来。违犯者,只有死路一条。
木屋里刘涟抱着咕噜,看似睡得很沉,其实整个房间都在他的精神力场范围之内,任何异动都会被他察觉。
有两股怪异的能量,正在朝木屋前进,很快就要冲进来了。刘涟手指悄悄一动,指间闪过一点光亮,刹那即灭。
无论是什么东西,他都敢叫它们有来无回!
破风锐响后门上的大锁咣当落地,却没能吵醒床上熟睡的孩子们。若是有人抬起头来看一眼,便可见到诡异无比的一幕。
两卷宽幅白绫,无风自动,哗啦啦飞进房间中,将两个小孩儿牢牢裹住,平地里一阵阴风卷来,屋里瞬间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