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恭敬有礼貌的儿子,沐德邤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年,他对频频越界的沐逸山回护了好几次,虽然从根本上来说,他是在维持侯府的和平,想让年富力强,作战经验丰富的长子,多替年轻的嫡子出些力。
可这点子私心,对长子未免有些凉薄,因此沐德邤从未宣之于口,就连在最心爱的夫人跟前,也从来没说过。
时间久了,世人都以为他偏帮庶子,对宠妾白氏另眼看待,可这些人怎么就不想想,他沐德邤生了六子,除了长子骁勇,老二平庸,老三只会赚钱,嫡子有大将之风,偏年纪还小,连亲事都没定下,再往下两个小的,都还在学骑马拉弓。
他这里将长子圈禁倒是容易,难道从此以后就让嫡子常驻边关么?
沐德邤想嫡孙已经很久了,心里算着,再怎么样,也得等沐凌炫给他生下两三个孙子,才能将人放到边关去。
天知道,他夹在两个儿子的争斗中,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正因为被这些糟心事影响,导致沐凌炫和父亲一点都不亲近,这位怕是再心里恨他老子偏心长子宠妾,所以对父亲的态度很有些桀骜不驯,西地人的生冷蹭倔,在沐凌炫的身上表现了个十足十。
“没想到啊没想到,臭小子出门几个月,回来竟学会以礼相待了。”沐德邤摸着胡须,暗暗的在心盘算,“看铉儿这样,岳父和大舅子俩人怕是没少下功夫,今年送往京城的年礼,倒要比往年再厚上三分才行。”
“咳,咳。”沐乐山先回过神来,不免出声提醒主子一声。
沐德邤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心里对自己的失态大觉不好意思,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扭过脸,和得力臂助说起正事,正常的就好像刚才瞧着儿子发呆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沐凌炫这么一打岔,沐德邤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沐乐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他对青阳几人吩咐道,“你们四个去外间守门,不许放人进来,任谁有天大的事情,也等我们父子俩说完话再论。”
青阳四人连忙躬身应‘是’,低着头退了出去,不一会功夫,屋里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俩人。
沐德邤想到刚才儿子的有礼,再想到为了侯府大局,为了边关的安宁,少不得又要包庇长子一回。
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磨练嫡子,可许是见到儿子的态度少有的软化,沐德邤竟少见的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就那么垂着眼帘,端坐太师椅中,却是久久未发一字。
额,亲亲的父子两人对坐在一起,却是冷场了......
沐凌炫努力回想平日和蓝明东等人相处的场面,眼神迅速的在父亲书案上扫过,刚好看到父亲面前的茶盏缺水,便鼓足勇气站起来,几步走到墙边的长条案上,端起热乎乎的白瓷梅花纹茶壶,亲自给父亲斟了一杯热茶。
“父亲刚和乐叔说了那么些话,不如先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咱们爷俩再说话不迟。”沐凌炫尽力温和的说话,心里忍不住暗自寻思,“这声调语气,也不知道学的像不像?”
却是不知道,往常这‘爷俩’两个字,多是蓝明东对晚辈说的,他这会对父亲这样说,还真是有些不合适。
只不过,沐德邤这会心里正如惊涛骇浪,狂风扫过境般震惊,他这一点点的失误,完全没有引起他老子的怀疑。
看着眼前冒着飘渺热气的茶盏,听着儿子柔和温驯的话语,沐德邤突然生出一种身处梦境的荒谬之感来。
“温驯!”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苦笑连连,“这个词,从来都用不到铉儿的身上啊!”
这个嫡子,是他千盼万盼才得了的,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