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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竟是再找不到一个上了年岁的人物。

不像个门派,倒似个学堂,各门功课还都只一个老师。

云山派弟子间称呼也不是用师兄弟,大家都纷纷只管对方叫姓名,严争鸣不用因为萧云逸先进门几天便得管他喊师兄,还是直呼其名。严争鸣是有意同萧云逸和好的,奈何萧云逸仍是那副不喜他的模样,只同其他弟子走动,努力地结交着朋友。

最让严争鸣困惑的是严青,自从严青和他一般坐进修行的学堂,她就变了,以前总是少爷少爷地跟在他身边,现在严青却不愿意同他亲近,萧云逸偶会提起严青是严家家仆,严青便很是生气,为这事还和萧云逸大吵一场,被一名叫离镜的少年劝说才停止争吵。

严争鸣固然失望,却多少能体会一些严青骨子里的自卑,便装作不相熟的模样,算是断了两人主仆关系。

没有爹娘庇佑,也失了仆人,严争鸣过得远不如从前,凡事也开始亲力亲为,一身细皮嫩肉逐渐经历起风霜。

严争鸣刚来云山派的前几日,手都磨出血泡,饭碗都端不住,睡梦里常偷偷哭泣,想着回家。可哪里还有家。梦醒后才想明白,云山派,怕就是他以后的家。

云山派平日里洗衣煮饭打扫这些活,也全都是分给弟子轮流来做。在这里,严争鸣没学会修仙,先学会了洗衣,学会了生火,学会了怎样节约合理使用柴米油盐,怎样去山里砍柴然后背回来。以前他从来不需要关心的,现在他都能做。

云山派的弟子都是挤在一个大间里睡觉,一条长铺打下来能睡十多人。晚间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打呼声,磨牙声,甚至还有虫子和老鼠在被上爬过。严争鸣一开始怕极了这些,半夜哭着去找丁掌门,说他害怕,他想和丁掌门一起睡。丁掌门便让他不想呆下去就直接走。严争鸣吸着气憋住眼泪,复又慢慢爬回自己床位躺了下去。后来时间久了,严争鸣便不怕虫子和老鼠了,雷鸣大的呼声都震不醒他。

严争鸣后来想,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丁掌门摸着胡须在前方滔滔不绝,“修真之士,未悟大道,只于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守此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下面稀稀拉拉坐着三十来个人在认真听讲,各有年纪,却都是不大,乍一看还觉察不出什么,细一看,原这三十来人全是作半蹲姿势,无论男女,小腿都是垂直于地面,屁股腾空,腰杆挺直,佯装着坐姿,屁股底下哪有什么凳子?

他们这样半蹲着已经有两堂课,严争鸣已经有些不耐,对隔壁桌离镜说,“我们这样能蹲出什么结果来?”

离镜人老实,不敢上课偷讲,怕严争鸣生气只得压着声音胆小道,“夫子自然有夫子的道理。”

云山派的弟子都习惯唤丁掌门夫子,像严争鸣这样直接喊掌门的反而怪异。严争鸣思杵,感情他们是真把这里当学堂了。

严争鸣说,“你倒也是听话。”

离镜这人外貌堂堂,却偏偏是个窝囊性格,白瞎了这副好相貌,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给人欺负的。

坐在严争鸣前面的萧云逸转过头,“你不想修可以走呀。”

严争鸣眨眼,“谁说我不想修,我修的可好看了。”

萧云逸给他白眼,离镜尴尬讪笑。

丁掌门清声咳了咳,想是口渴,喝了杯水继续讲。

严争鸣说,“辟谷的人也需要喝水吗?”

离镜说,“金丹以上应是不需,想是夫子只是想喝水。”

严争鸣点头,“原是如此,水确实好喝。”

秉着效仿掌门,众人在晚饭时都喝了不少水,及至半夜,都纷纷跑去起夜。严争鸣见离镜和萧云逸都去起夜了,于是也拎着裤子同他们一起。

萧云逸边尿边说,“我想我爹,也想我娘。”

严争鸣知道他肯定也和自己差不多,这些时日过得并不顺利,只是嘴上没有说而已,便涎着脸靠过去,热络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想的。”

离镜点头,“我也是啊。”

萧云逸说,“严争鸣你滚去那边,都溅到我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