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辛夷是已经在拿命搏。
他猛地抬头,那边辛夷还在吹着笛子,猩红的血源源不断从他唇角流出来,渗进笛身,慢慢的,笛子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吞噬血液,原本通体洁白的骨笛颜色渐渐深沉起来,最终成了浓厚到快要发黑的红。
周围突然静了,紧接着狂风大作,有厚重的死气自风而来,尽头处掀起浓浓黑雾,很深很沉,掺杂着尖利哭声。
辛夷面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意,停止了吹奏,可那边的哭声却比笛声还要阴冷。那阵浓郁朝着朔方城方向慢慢笼了过来,无数白骨骷髅,魔魑妖鬼从黑雾里慢慢走出,仿佛没有终止。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周围尽是身上缠绕着死气的妖鬼,有些站在地上,有些浮在半空,阴森的眼一同看向朔方城,眼神是如出一辙的狰狞。
天边日光被遮蔽,阴冷灰暗。
秦戮和谢慎七人在黑雾刚出现的时候便张出结界将主城内外全都笼了,七名天阶神木血脉修者布下的结界,还缀着无数阵符,才勉强将无数妖鬼挡在了外面。
可这也不过是暂时的事。
妖鬼汹涌而来,身上凝结着的死气太重,几乎是瞬间便穿过了渡闻的阵图。它们在结界边停下,歇斯底里抓挠,透明屏障上不停有暗光浮现,微微往里凹陷。
祁昭皱眉:“这能撑多久?”
“最多半月。”谢慎握着惊蓝剑一挥,结界外的妖鬼群出现一道缺口,又很快被后面的填补上来。背后的黑雾依旧沉重,只要它不散,妖怪就不会停止出现。
如今有两个法子。
要么等辛夷自身灵力枯竭,妖鬼不攻自破,要么直接动手,将事情稳下来。
前者不确定因素太多,辛夷纵横这么些年,总有些底子,谁也不知道他能撑多久,万一朔方城在他之前先熬不住,一切就毁了。能做的只有后者,可究竟如何做,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来。
祁昭低头沉思许久,见边上的人都不说话,拧眉开了口:“我们需要人。”
他指了指底下被黑雾笼着的妖鬼,继续说:“虽然我们无法克制血笛,但辛夷自身已经快到了尽头,熬不了多久,我们只要比他撑的久一些便能好。若是人多些,等结界要消失的时候一齐将妖鬼挡住,把重设结界的时间留出来,就足够了。”
众人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稍稍一顿后,顾从之先开了口:“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样,稍后我便传令回遗风城将修者和灵植师召来,至于能来多少人,挡住挡不住,便只能看造化了。”
另外几人也是一样的意思。
众人又将事情稍稍安排了一下,因着秦戮的剑是诛魔之剑,能让妖鬼不重新凝体,便让他先留在了城楼,其余人则各自回去往城池传令。
祁昭和谢慎是最后走的,刚转过身,便感觉到背后射来一道目光,如芒在背,恶毒又冰冷。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对上辛夷的眼,那双眼已经彻底变成了猩红的颜色,偏执和疯狂沉淀在最深处,诡异极了。
……
正午,秦修几人各自往城池传了信。朔方城的修者和邻灵植师已经尽数去了城楼,竭尽全力为城池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祁昭从在城楼上时眉头就皱着,直到回来也没放松下来。
池木站在他边上,同样皱着眉,半晌低低开了口:“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他有血笛,若是我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用他来换我的肉身,便不会走到这般地步了。”
“我觉得,都是天命。”祁昭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所以不用后悔,也不用责备任何人。”
迟木垂眼,嗯了一声。
祁昭看向他:“再说这也未必是坏事,辛夷如今吹响了血笛,逃不开魂飞魄散的结局,这后顾之忧也就没了,至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