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坤嘿嘿直笑,抛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这个就不用问了吧。”
黄坤被分在八百米的第四组,第一圈还没跑完就落在了最后,这家伙体育明明很不怎样,却每次都会积极参赛,大概也是好出风头的个性使然。黄坤跑完第一圈经过李柏庭面前时,李柏庭见他面无血色,嘴唇惨白,双腿迈步时也显得虚软。他心里实在嫌弃,这才跑了四百米就累成这样,也太没出息了。
黄坤又跑出了十多米,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跑道上。
李柏庭立刻冲了过去,扶起他的上身拍他的脸,“喂,醒醒,你没事吧?喂!”见黄坤没有反应,便把他拖到了田径场内的草坪上平躺着,旁边的同学帮忙去叫了校医,校医原本以为只是低血糖造成的暂时晕厥,拿来了葡萄糖溶液要给他灌进去,可她留意到黄坤苍白的面色和身上那些淤青的斑点,脸色当即凝重起来,冲旁边的学生们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快!”
黄坤进了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李柏庭这回来医院看他时,他连脸上都开始出现瘀斑了。这时候他正靠在床头玩手机,手背还插着针头,药液正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血管里。他妈妈在坐在一旁看电视,自从黄坤入院以来,她一直在医院里陪他。
李柏庭走进病房,热情十足地朝他打招呼:“哟,精神不错嘛。”
黄坤看到他很高兴,放下了手机,“班长。”
他妈妈也对李柏庭道:“又来啦。”
李柏庭在病床边坐下,笑说:“你这个病房也太豪华了,搞得我每次进来都感觉像进了高级酒店一样。”
黄坤也笑了笑,“我都住腻了。”
李柏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开了递给他,“捏,你的高考报名表,上面的照片被压缩了,脸都短了一半,我那个也是,看起来超级丑。”
黄坤接过来一看,微微笑了下,“真的好丑。”
李柏庭又说:“据说以后高考准考证上也是这个照片,气死我了,早知道当时应该缠着老师重新拍一张的。考试的时候要是看到准考证上这张丑脸,简直要影响发挥。”
黄坤轻声道:“高考准考证啊,我应该用不上了吧。”
李柏庭却说:“怎么用不上,你病假还想请到那个时候?想得美。”
黄坤没说话,低头把报名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折好放在了枕头边。李柏庭不习惯他现在常常陷入沉默的样子,更不喜欢他总是露出虚弱安静的笑容,这家伙分明就该做回那个快乐的傻瓜,每天吹牛,炫富,大声说话,大声地笑。
李柏庭摆出笑脸来,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在网上查过了,这个病其实没那么可怕的,彻底治好也不是没可能,控制得好的话能活好多年,就和正常人差不多。”见黄坤仍不说话,他又道,“没几天就高三会考了,就算你平时再吊儿郎当,会考总要去考一下吧,不然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以前那么多作业岂不是白抄了。”
黄坤低着头,双手抓紧被子,“班长,我去不了了,我现在下床都快没力气了,医生总是叫我保持乐观,可是我要怎么保持乐观啊?每次刷牙都要出好多血,天天晚上做噩梦,开始化疗以后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东西吃了又吐,我都不知道我还可以活多久。”
黄坤的妈妈在旁边不住地掉眼泪,李柏庭听得心里揪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在根本无法体会到他万分之一痛苦的情形下,说出的任何安慰之词都是浅薄而无力的。
他握住了黄坤的手,“别说这种丧气话。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你一下课就来找我,我烦你烦得要死,但是现在你一不在,整天都没人跟我说话了。我就剩你一个朋友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那我怎么办?”
黄坤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说:“班长,我知道我这个人笨,什么都做不好,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我以为摆摆阔,用点好吃好玩的就可以收买别人,但其实他们还是看不起我。有一次我作弊被抓到,老师逼问传答案给我的人是谁,我死活不松口,以为这样他就会念我的好,把我当朋友了,可他后来不但没一句谢,还躲我躲得远远的。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班长,只有你一个人真心拿我当朋友,我知道的。”黄坤因为哽咽而不得不停了下来,缓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