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好漂亮,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啊,青青,没想到你竟然到我们学校来拍戏啦,真是太高兴了!我要跟所有的米分丝通报这一好消息!”
阮青青含笑点头,笑容爽朗,一一答应了众位同学的要求。纵然学校不准他们打扰学生,但还是匀出了一个特长班作为临演,配合剧组取景拍戏。这个特长班的学生大多是奔着播音表演院校去的艺考生,能够得到拍电影的机会如何不开心?
而作为剧组里稍有名气的阮青青,顿时成了学生们心中的偶像!这可是他们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一个大明星啊!
教室内热闹喧嚣,教室外也水泄不通。不少同学听说这儿正在拍电影,立即成群结队地跑过来,趁着下课时间看上几眼,齐齐好奇地围观着这一切。
这样嘈杂的氛围之下,李立山导演反而不太高兴,他将阮青青从人群中拎了出来,拉到监视器后面,仔仔细细一起查看她刚刚的表现,一一帮她分析。
李立山导演是华媒导演系的教授,因此为人板正,做事严谨,对于表演的细节抠得细之又细。他宁肯浪费一上午的时间和胶卷,也必须三番四次、反复修正直至拍出自己想要的镜头。没有这种细致深邃的钻研精神,他也在不可能专注于小受众的文艺片那么多年。
而《弦》这部电影,主基调就是文艺片。这种分类意味着,即使有校园镜头,也不可能像青春爱情电影一样,拍得新鲜有趣味,充满了甜蜜的泡泡和青春的伤感。
李导想要的,是恰恰相反的东西。他不希望阮青青表现出轻松,表现出豁达,表现出毫不在意。他想要的是她痛,从身体到眼神到内心里,深入骨髓地痛。在压抑的校园时代里,陈静如何隐忍,如何痛苦,如何想要呐喊却只能按耐在自己心底的无奈,从而摇摇欲坠、野草复生长出的一点点善良。
可以说,那是一片灰暗现实里面,唯一的一点色彩和良善。
两人深入细致地沟通过后,阮青青随即就陷入了深深的深思。她没有经历过那么暗无天日的校园时期,自然无法想象陈静作为一个聋哑人,是怎样小心翼翼地生活。所以,一切的表演都只能基于她的塑造。
这一间小小的导演房间外,是喧闹的说笑声,是沸沸扬扬的高谈阔论声,但她必须从这其中抽离出来,像是一个孤魂一样寂寞安静地飘荡在人群之上。
陈静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可外界却听不到她。她缄默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呢?有想说的,不想说的,想喊叫的,不想吐露的,所有的话都被收纳到了她的心底。
阮青青想,她一定是比别人心底世界更为广阔的人,才容得下这么多无法吐露的话,才忍得下这么多艰难心酸的处境。
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看电视写作业和父母打嘴仗时,她在奶茶店里辛苦地刷杯子洗碗,赚奶奶的医药费。没有人知道,在他们嘲笑怒骂孤立她的时候,她只担心手里的生活费够不够,今天能不能为奶奶多买一副药多熬一份鸡汤。更没有人知道,在她拉小提琴的时候,那是她唯一能开口“说话”表达心情的时候,却没有人能够理解。
她明明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有那么多解不了的难题,但上天从第一开始就没有给过她选择。所有的压力、不满、无奈、苦痛,就像是一柄断头刀一样,狠狠地压在了她的脖子上,只等终然落幕。
可她不甘啊!
凭什么?
凭什么!
阮青青猛地站起,眼神里绽出了一道明亮的光,似是黑夜里风吹不灭的荧光,似是天亮前将明未明的寒星,飘飘摇摇却又坚定地有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