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广播里飞机即将降落的提示音,喵子推开遮光眼罩,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坐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准备下飞机。
从vip通道出来,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说好的南国春天呢,二十几度不该这么冷啊,还没走到机场大厅门口,喵子已经冻得哆嗦。
幸好一出门就看到齐兑了。除了那身军装,齐兑样子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目光如尘,迷死人不偿命一样倚在吉普车引擎盖旁吸烟,只在看到喵子那一瞬间,嘴角才微微一挑。
和他大半年没见,喵子心里控制不住地激动,但是她不愿先动,她得等,等他先表态,看到他懒洋洋扔掉烟头,笑着向自己张开双臂,喵子才过去和他拥抱。
他俩不仅是远房表亲,还是从小玩到大的知己,喵子到杭州来,谁也不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兑。
看到喵子连个行李箱都没有,齐兑问她:“你行李呢?”“没带。”喵子拍了拍随身的背包,“我又不打算常住。”
也是,她才大二,再几天学校就开学了,她得回去上学。
齐兑替喵子拉开车门,让她先上车,自己去后车厢拿了一瓶水过来,上车后递给喵子,“这里离市区远,你先润润喉。”
喵子打量着他,笑道:“你穿上军装后更帅了。”
她家里上两代长辈都是军人,见惯了军装,可看齐兑穿军装还是头一回。果然军装才是最适合男人的衣服,原来他身上那种不羁的气质被军装的禁欲感恰到好处一收敛,别有一种出尘又凛冽的范儿。
齐兑熟练地拉制动杆,把车开出去,问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春节也不见你来看看我。”
“在家里闲着没事,就想来看看你。”喵子甜甜一笑。每次遇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她就这么甜甜地笑,别人看到这样干净甜美的笑容,再不好意思刨根问底。
可她这一套对付齐兑没用,齐兑一下子就能戳到她痛点,“又闯祸了吧,怕叶二收拾你,躲到杭州来了。”
“他敢!我不收拾他就不错了。”喵子低头转着手指头,再怂的人嘴上也不能怂。
为了表示她真的不在乎,索性把手机关了机,还得意地在齐兑面前晃晃,手机一关,自己就与世隔绝了,只有齐兑知道她下落。
齐兑知道她爱使小性子,不再和她呛。
喵子瞅着他这辆吉普车,外面看着很普通,里面的内置可不差,座椅全部换成了真皮不说,车载音响一听就是柏林之声,没有几万下不来,心说这家伙到哪儿都会享受。
齐兑不是他真名,他真名是他们家那位博古通今的老爷子用《易经》里乾卦的卦辞起的,取元亨利贞之意,配上他的姓,齐元亨,简直不能更土,齐兑从小就不喜欢他的真名,自己又从《易经》六十四卦里给自己起了个别名。
兑卦为泽,泽为水,《易经》中唯一一个喜悦之卦,齐兑觉得这个喜感的名字更适合自己,从他懂事那天起就不许别人再叫他原来那个名字,后来他们家老爷子职位一升再升,终于升到了不可说,他用化名用成了习惯,真名也真就没人再提起了。
“我真没想到,你这种性子能在部队磨这么久,我以为你待不了俩月就得回北京,谁知道你在这里扎根了。”喵子身为大院里长大的姑娘,对军纪严明深有体会,她小时候,她爸爸还在野战部队,回家探亲经常接到一个电话就得匆匆回部队覆命,后来升了官儿,她爸爸还是那么忙,多少天都见不上一面。
“这里没人管我,不知道多自由。杭州空气还好,气候也比北京好多了。”齐兑刚到杭州那阵子还有点不适应,一旦住下来以后就喜欢上了南方这座山明水秀的城市。
说到气候,喵子打了个喷嚏,“北京二月里零下好几度,我以为南方会暖和些,哪知道也这么冷,我羽绒服都没穿。”
“来之前也不查查天气预报,再把你给冻坏了。”齐兑自己在车里只穿了一件浅绿色军装衬衣,看喵子身上穿的大衣看起来薄薄的,眉头皱起来。
喵子这样娇养大的女孩儿,家里人拿她当温室里花朵一样呵护,身子骨儿弱,禁不得风禁不得雨。
“带我去哪儿?”喵子充满期待地问。齐兑的花样一向与众不同,自己大老远跑过来,他必然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去了你就知道。”齐兑胸有成竹,他选的地方喵子一定会喜欢。
齐兑母亲早逝,是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的,自幼冷心冷面,不爱和人说话,也不喜欢和别的孩子玩儿,家里人怀疑他有自闭症,带他去医院检查了好几次,医生说他没事,只是性格内向罢了,爱笑的喵子是他唯一的知己。
长大一点,齐兑迷上了极限运动,赛车、翼装飞行、滑水冲浪……没有他不会的,越是危险的运动他越痴迷,以至于他心脏脆弱的姥姥一听说他又跑出去野,下令把他拘在家里。
在家里他也不消停,又迷上了唱京剧,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戏台上的花旦,一整套戏服头面都是齐的,描眉画眼甩水袖,扮起贵妃像模像样,他自己能唱一出折子戏,这一来又把他姥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说老齐家世代书香门第,单说老爷子位高权重,怎么能有这么奇葩一个外孙子,传出去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