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生命中的一盏灯(1 / 2)

正当父亲高高兴兴地一只脚跨进新千年的门槛,另一只脚却怎么也无法走完中国传统的新春佳节,在2000年正月初七的凌晨,悄悄地抛下深爱着他的家人,抛下他随时牵挂着的小孙子,独自踏上通往黄泉的道路,走进了另外一个幽冥的世界。

他走得很安祥,死亡悄无声息地把他微弱的生命之火吹灭。在那个瞬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好像没有哭泣。以后,我不住地咬自己的手指头,但我真的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痛,于是,我坚信这是一个梦。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芳草衰了有再绿的时候,但是,生命过了一程又一程,却永远无法倒退回去。那些与父亲共度的时光,如同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了。生命中的遗憾伴随着秋风秋雨愈显清晰,匆匆的岁月使我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填补这些缺憾。繁华之时不觉得,落英时节这些愁绪和遗恨才会涌上心头。蓦然回首,我发现愁生在心中。

雨果说:走在患难的道路上,一分钟也显得很长。对于父亲来说,这段行程来得太突然。

在我的生命中,父亲一直是一盏灯,照着我踉踉跄跄的步履。

尤记得在有一年深秋的下午,父亲带着我来到沱江河边,站在河岸旁的荫凉处一边垂钓,一边等待天上的月亮和水里的月亮。

看到岸边满眼随风飞舞的芦花,父亲深有感触地忍不住轻轻对我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爸爸和你,总会有分手的一天。”我不太懂父亲的话。他说完后,就仰起头看着漂浮的白云,眼睛渐渐地湿润起来。

那一年,我只有九岁。以后,我们常常在星期天来到沱江河边,钓鱼、游泳,和父亲相互掀腾起河水泼洒对方,同时,用劲狠狠地拨打着水花,比赛谁的水花溅得高。再回首时,许多象这样快乐的日子一个个都很快地滑过去,跳出来的,却是那个深秋的河岸边。

父亲说那句话的喑哑和沉静让我陌生,这一天,就这样被记忆深深地留存了下来。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的性格总是很开朗,健康而活力无穷的,虽然他没有多少文化。待我稍稍懂事以后,我发现,我身边的那些同龄的孩子们,都是左手牵着母亲,右手拽着父亲的,只有我,用一只小手紧紧攥着父亲,另一只手,却空空的落在风里。家,应当是两座山峰支撑起的一个湛蓝天空,孩子在那里贮藏娇嗔和快乐,失去了任何一半,残缺的天空还怎么包容孩子的任性和天真呢?

我不知道我的家为什么是和别人截然不同的景象(长大后才知道,母亲当时在离家三十余里,没有通汽车的偏僻乡村供销社工作),可父亲和别的父亲一样,快乐而顽强,他有一个小小的口袋,像马戏团里魔术师的布袋一样,从那里为我变出源源不断的快乐。

“你想要什么?儿子。”

“一支枪。”我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