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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霎时凝滞,陈小咩伸手拔出地上一柄宝剑,头也不回看不清其此刻究竟是何表情:“今日女儿与爹爹同生共死。”

未曾有含情脉脉,哪来的海誓山盟?那样平淡的语气似乎并不适合念出这生死誓言,却令阅人无数早已心神麻木的沈立方即刻仰起头颅,使劲安耐住即将落下的盈眶热泪。

与此同时,小葵儿迈步而来,不曾有何骇人气息却更似洪水猛兽般令人难抑心头恐惧。

陈小咩颤抖手掌自怀中摸出几个毫无金玉装点的漆黑戒指,总共五枚一并戴入左手五指后右手掌中宝剑再度刺出,剑刃锋芒毕露一鼓作气脱手而出。

不难瞧出这手技艺乃是偷习自“花红柳绿”黑白阁对敌银丝时王丹霞所使的离手剑,于龙马阁博览群书而有所悟,看似不复昔日天女散花的万千剑法,却是陈小咩将无数剑招凝聚于一剑之中,凛然剑意充沛到惊人地步,气势气魄皆可谓直冲斗牛!

小葵儿步伐不停,竟不避不让迎面奔来,更是以小指指甲悠然拨开那气吞山河的一剑之姿,小竹儿躲在远处瞧得真切,以双手捂嘴幸灾乐祸的咯咯发笑,放大嗓音好似故意要将言语传入陈小咩耳中:“可真难为了我家好媳妇,一路坎坷难得便要修得正果,对上的却是小葵儿——不知者无畏,媳妇你可知小葵儿的厉害不在武道境界之高低,而在她可洞悉未来一切变数,你想出剑、想后退、想反击、想求饶,迈的是左腿还是右腿,使得是明枪亦或暗箭,无不在小葵儿心中一清二楚,你拿什么与‘生而仙人者’一较高下?”

陈小咩骇然,急忙再度刺出一记离手剑,却被小葵儿直接伸手捻住,眼看盲眼女童已然逼近,不及刺出第三记离手剑,陈小咩纵剑劈落一道惊雷,小葵儿横剑挥洒似截断一道水帘,轻巧到不受半点儿阻滞,看似远不如陈小咩天人一线的浩然气机,那盲眼女童分明仅是出尘境末流的武艺,却在一声金铁交鸣中震飞了陈小咩手中剑刃!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若有旁人亲眼瞧见大约顶多不过诧异于那盲眼小女子何以能在武道境界上以弱胜强,而当局之人的陈小咩却是有苦难言,只觉哪怕有万钧力道亦无用武之地,与小葵儿兵刃交接看似力与力的较量,却是那盲眼女童自有一股巧劲将气力转嫁卸尽。

伪出尘境甲等的陈小咩被李寒虫赞曰近乎于“宗师大境”,可实际上就那副单薄身子骨而言尚不如一届凡人,当真是一触就碎的瓷瓶儿近身不得。

眼见小葵儿俯身冲刺临近陈小咩跟前,陈小咩忽而一改坚毅面容,爽快丢下一地宝剑,一边疾步后退一边投降求饶道:“小葵儿手下留情,不论如何说来,我都是曾与司马姐姐同枕而眠的女人,往后说不准便会是你二人的师娘,啧啧,分明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要动刀动枪?”

小葵儿满面怒容,踏出左脚踩落一记陷地一寸的足印,脚步骤然停顿身姿却不曾凝滞,手中自陈小咩处夺来的宝剑一掷而出笔直刺透了陈小咩左肩,。

随着鲜血喷涌,陈小咩身体摇晃便在倾倒的一瞬间被快步而来的沈立方轻轻搂入怀中,眼见女儿伤痛,这位世人眼中狡诈自私的老男人满面苦痛,眼神复杂间终于做出了一番抉择,笑问小葵儿道:“假如我愿被你杀死,能否饶我女儿性命?”

小葵儿怒容平息一时皱眉不语,小竹儿兀自心疼“自家媳妇”道:“小葵儿你上当了!我媳妇便是害怕你一剑投掷要了沈立方性命方才出言挑衅,你怎就瞧不出来?”

小葵儿冷哼:“便是瞧出来了又怎样?她如此污蔑主人,我岂能饶恕?”

陈小咩倔强的自沈立方怀中站直身子,一手折断宝剑剑刃,一手猛然将余下剑刃拔出体内,白发女子不曾忍耐住喉中一声呜咽,一时血如泉涌将一身橙衣浸得血红,咬牙撕裂衣衫为伤口简单包扎,做完这些动作陈小咩已是浑身冷汗、苍白面色更显得病态。

小竹儿回过神来,忽而满面惊喜道:“小葵儿,沈立方既然愿意一死,便不必伤我家媳妇了吧?”

那知晓天命的诡异女童,莫不是一尊无可战胜的修罗?——沈立方手掌颤抖,死到临头说不怕却是自欺欺人,可若能换宝贝女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