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道:“任先生既说扯直,就算扯直便了。只是三位来到敝寺,杀害八人,此事却又如何了断?”任我行道:“那又有什么了断?我日月教教下徒众甚多,你们有本事,尽管也去杀八人来抵数就是。”方证道:“阿弥陀佛。胡乱杀人,大增罪业。左施主,被害八人之中,有两位是贵派门下的,你说该当如何?”
左冷禅尚未答话,任我行抢着道:“人是我杀的。为什么你去问旁人该当如何,却不来问我?听你口气,你们似是恃着人多,想把我三人杀来抵命,是也不是?”方证道:“岂敢?只是任先生复出,江湖上从此多事,只怕将有无数人命伤在任先生手下。老衲有意屈留三位在敝寺盘桓,诵经礼佛,叫江湖上得以太平,三位意下如何?”任我行仰天大笑,说道:“妙,妙,这主意甚是高明。”
方证续道:“令爱在敝寺后山驻足,本寺上下对她礼敬有加,供奉不敢有缺。老衲所以要屈留令爱,倒不在为本派已死弟子报仇。唉,冤冤相报,纠缠不已,岂是佛门弟子之所当为?只是……只是女施主杀业太重,动辄伤人,若在敝寺修心养性,于大家都有好处。”任我行笑道:“如此说来,方丈大师倒是一番美意了。”方证道:“正是。不过此事竟引得江湖上大起风波,却又非老衲始料之所及了。再说,令爱当日背负令狐少侠来寺求救,言明只须老衲肯救令狐少侠的性命,她甘愿为所杀本寺弟子抵命。老衲说道,抵命倒是不必了,但须在少室山上幽居,不得老衲许可,不得擅自离山。她一口答允。任小姐,这话可是有的?”盈盈低声道:“不错。”
令狐冲听方证大师亲口说及当日盈盈背负自己上山求救的情景,心下好生感激,此事虽然早已听人说过,但从方证大师口中说出,而盈盈又直承其事,比之闻诸旁人之口,又自不同,不由得眼眶湿润。
余沧海冷笑道:“倒是有情有意得紧。只可惜这令狐冲品行太差,当年在衡阳城中嫖妓宿娼,贫道亲眼所见,却辜负任大小姐一番恩情了。”向问天笑问:“是余观主在妓院中亲眼目睹,并没看错?”余沧海道:“当然,怎会看错?”向问天低声道:“余观主,原来你常逛窑子,倒是在下的同道。你在那妓院里的相好是谁?相貌可不错吧?下次我做东道,请你一起再去逛逛如何?”余沧海大怒,喝道:“放屁,放屁!”向问天道:“我请你逛窑子,你却骂我。当真是恩将仇报,臭不可当!”
方证道:“任先生,你们三位便在少室山上隐居,大家化敌为友。只须你们三位不下少室山一步,老衲担保没人敢来向三位招惹是非。从此乐享清净,岂不皆大欢喜?”令狐冲听方证大师说得十分诚挚,心想:“这位佛门高僧不通世务,当真迂得厉害。这三人杀人不眨眼,你想说得他们自愿给拘禁在少室山上,可真异想天开之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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