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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以前不知曾摸到过多少次,但说什么也想不到这竟是断口。当即左手使劲,将右腕上的铁圈也扳开了,跟着摸到箍在两只足胫上的铁圈,也都有断口,运劲扳开,一一除下,只累得满身大汗,气喘不已。铁圈既除,铁链随之脱落,身上已无束缚。她好生奇怪:“为什么每个铁圈上都有断口?这样的铁圈,怎能锁得住人?”

次日那老人送饭来时,令狐冲就着灯光一看,只见铁圈断口处,有一条条细微的钢丝锯纹,显是有人以一条极细的钢丝锯子,将足镣手铐上四个铁圈都锯断了,断口处闪闪发光,并未生锈,铁圈锯断,必是在不久以前,何以这些铁圈又合了拢来,套在自己手足上?“那多半有人暗中在设法救我。这地牢如此隐密,外人决计无法入来,救我之人必是梅庄中的人物。想来他不愿这等对我暗算,因此在我昏迷不醒之时,暗中用钢丝锯子将脚镣手铐锯开了。此人自不肯和梅庄中余人公然为敌,只有觑到机会,再来放我出去。”

想到此处,精神大振,心想:“这地道的入口处在黄钟公的卧床之下,如是黄钟公想救我,随时可以动手,不必耽搁这许多时光。黑白子当然不会。秃笔翁和丹青生二人之中,丹青生和我是酒中知己,交情与众不同,十九是丹青生。”再想到黑白子明日来时如何应付。心想这些上乘功夫的法门,一字之错,往往令得练功者人鬼殊途,成败逆转,只要练得稍有不对,难免走火入魔。出此牢后,当再无机会重来读诀,非记得没半点错漏不可。她念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读了多少遍,几乎倒背也背得出了,这才安心入睡。

醒后忽然想到:这铁板上的口诀法门于我十分有用,于别人却有大害,日后如再有人给囚于这黑牢之中,那人自然是好人,可不能让他上了那任我行的大当。当下摸着字迹,又从头至尾地读了十来遍,拿起除下的铁铐,将其中的字迹刮去了十几个字。

这一天黑白子并未前来,令狐冲也不在意,照着口诀法门,继续修习。她每日背诵口诀数十遍,刮去铁板上的字迹数十字,自觉力气越来越大,用铁铐刮削铁板,已花不了多大力气。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她虽在地底,亦觉得炎暑之威渐减,心想:“冥冥之中果有天意,我若是冬天被囚于此,决不会发现铁板上的字迹。说不定热天未到,丹青生已将我救了出去。”正想到此处,忽听得甬道中又传来了黑白子的脚步声。

令狐冲本来横卧在床,当即转身,面向里壁,只听得黑白子走到门外,说道:“任……任老前辈,真正万分对不起。这一个多月来,我大哥一直不出室门。在下每日里焦急万状,只盼来跟你老人家请安问候,总不得其便。你……你老人家千万别见怪才好!”一阵酒香鸡香,从方孔中传了进来。

令狐冲这许多日子滴酒未沾,一闻到酒香,哪里还忍得住,转身道:“把酒菜拿来吃了再说。”黑白子道:“是,是。前辈答允传我神功的秘诀了?”令狐冲道:“每次你送三斤酒、一只鸡来,我便传你四句口诀。等我喝了三千斤酒,吃了一千只鸡,口诀也传得差不多了。”黑白子道:“这样未免太慢,只怕日久有变。晚辈每次送六斤酒、两只鸡,前辈每次便传八句口诀如何?”令狐冲笑道:“那也可以。拿来,拿来!”黑白子托着木盘,从方孔中递将进去,盘上果是一大壶酒、一只肥鸡。

令狐冲心想:“我未传口诀,你总不能先毒死我。”提起酒壶,咕嘟嘟地便喝。这酒并不甚佳,但这时喝在口里,实在醇美无比,当下一口气便喝了半壶,赞道:“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