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胸口,双臂平伸,便如挑担般挑着两人。令狐冲本就动弹不得,给他提在半空,便如是一只破布袋般,软软垂下。
仪琳急叫:“爹爹,快放令狐师姊下来,你不放,我可要生气啦。”不戒一听女儿说到“生气”两字,登时怕得什么似的,立即放下令狐冲,口中兀自喃喃:“她又中意哪一个了?是哪个潇洒俊俏的小白脸?真正岂有此理!”
仪琳道:“令狐师姊的意中人,是她的师妹岳小姐。”不戒大吼一声,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喝道:“什么姓岳的姑娘?他妈的,不是个小白脸也就算了,也不是美貌小尼姑吗?那有什么可爱了?下次给我见到,一把捏死了这臭丫头。”
令狐冲心道:“这不戒和尚是个鲁莽匹夫,跟那桃谷六仙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怕他说得出,做得到,真要伤害小师妹,那便如何是好?”
仪琳心中焦急,说道:“爹爹,令狐师姊受了重伤,你快设法给她治好了。另外的事,慢慢再说不迟。”不戒对女儿之言奉命唯谨,道:“治伤就治伤,那有什么难处?”随手将狄修向后一抛,大声问令狐冲:“你受了什么伤?”狄修早给他闭了穴道,闷声不响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令狐冲道:“我给人胸口打了一掌,那倒不要紧……”不戒道:“胸口中掌,定是震伤了任脉……”令狐冲道:“我给桃谷……”不戒道:“任脉之中,并没什么桃谷。你华山派内功不精,不明其理。人身诸穴中虽有合谷穴,但那属于手阳明大肠经,跟任脉全无干系。好,我给你治任脉之伤。”令狐冲道:“不,不,那桃谷六……”不戒道:“什么桃谷六、桃谷七?全身诸穴,只有手三里、足三里,哪里有桃谷六、桃谷七了?你不可胡言乱语。”随手点了她的哑穴,说道:“我以精纯内功,通你任脉诸穴,包你力到伤愈,休息七八日,立时变成个鲜活乱跳的小丫头。”
不戒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两股真气从两处穴道中透了进去,突然之间,这两股真气和桃谷六仙所留下的六道真气一碰,双手险遭震开。不戒大吃一惊,大声叫了出来。仪琳忙问:“爹,怎么样?”不戒道:“她身体内有几道古怪真气,一、二、三、四,共有四道,不对,又有一道,一共是五道,这五道真气……啊哈又多了一道。他妈的,居然有六道之多!我这两道真气,就跟你他妈的六道真气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只怕还有,哈哈,这可热闹之极了!好玩,好玩!再来好了,哼,没有了,是不是?只有六道,我不戒和尚他奶奶的又怕你这六只狗贼何来?”
他双手紧紧按住令狐冲的两处穴道,自己头上渐渐冒出白气,初时还大呼小叫,到后来内劲越运越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其实天色渐明,但见他头顶白气愈来愈浓,直如一团浓雾,将他一个大脑袋围在其中。
过了良久,不戒双手一起,哈哈大笑,突然间笑声中绝,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仪琳大惊,叫道:“爹爹,爹爹。”忙抢过去将他扶起,但不戒身子实在太重,只扶起一半,两人又一起坐倒。不戒全身衣裤都已为大汗湿透,口中不住喘气,颤声道:“我……我……他妈的……我……我……他妈的……”
仪琳听他骂出声来,这才稍稍放心,问道:“爹,怎么啦?你累得很么?”不戒骂道:“他奶奶的,这丫头身体内有六道狗贼的真气,想跟老子……老子斗法。他奶奶的,老子催动真气,将这六道邪门怪气都给压了下去,嘿嘿,你放心,她死不了了。”仪琳芳心大慰,回过脸去,果见令狐冲慢慢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