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这么冷淡,不理睬我……”这一番话,几个月来在她心中不知已翻来覆去地想了多少遍,若在神智清醒之时,纵然只和岳灵珊一人独处,也决计不敢说出口。此时全无自制之力,尽数吐露了心底言语。林平之甚是尴尬,低声道:“我出去一会儿。”岳灵珊道:“不,不!你在这里瞧着大师姊。”夺门而出,奔到父母房外,正听到父母谈论以“紫霞神功”疗伤之事,不敢冲进去打断了父母话头,便候在门外。
岳不群道:“你传我号令,大家在正气堂上聚集。”岳灵珊应道:“是,大师姊呢?谁照料她?”岳不群道:“你叫大有照料。”岳灵珊应了,即去传令。
片刻之间,华山群弟子都已在正气堂上按序站立。岳不群在居中的交椅上坐下,岳夫人坐在侧位。岳不群一瞥,见群弟子除令狐冲、陆大有二人外,均已到齐,便道:“我派上代前辈之中,有些人练功时误入歧途。可叹这些前辈们执迷不悟,自行其是,居然自成一宗,称为华山剑宗,而指我正宗功夫为华山气宗。气宗和剑宗之争,迁延数十年,大大阻挠了我派的发扬光大,实堪浩叹。”他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
岳不群道:“但正邪是非,最终必然分明。二十五年前,剑宗一败涂地,退出了华山一派,由你们师祖执掌门户,再传到为师手里。不料前数日竟有本派的弃徒封不平、成不忧等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骗信了五岳剑派的盟主左盟主,手持令旗,来夺华山掌门之位。为师接任我派掌门多年,俗务纷纭,五派聚会,更是口舌甚多,早想退位让贤,以便静下心来,精研我派上乘气功心法,有人肯代我之劳,原也求之不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高根明道:“师父,剑宗封不平这些弃徒早已入了魔道,跟魔教教徒不相上下。他们便要再入我门,也必万万不许,怎能任由他们痴心妄想地来接掌本派门户?”劳德诺、梁发、施戴子等都道:“决不容这些大胆狂徒的阴谋得逞。”
岳不群见众弟子群情激昂,微微一笑,道:“我做不做掌门,小事一件。只是剑宗的左道之士倘若统率了我派,华山一派数百年来博大精纯的武学毁于一旦,咱们死后有何面目去见本派的列代先辈?而华山派的名头,从此也将在江湖上为人所不齿了。”劳德诺等齐道:“是啊,是啊!那怎么成?”
岳不群道:“单是封不平等这几个剑宗弃徒,那也殊不足虑,但他们既请到了五岳剑派的令旗,又勾结了嵩山、泰山、衡山各派的人物,倒也不可小觑了。因此上……”他目光向众弟子一扫,说道:“咱们即日动身,上嵩山去见左盟主,和他评一评理。”众弟子都是一凛。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首,嵩山掌门左冷禅更是当今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固出神入化,为人尤富智计,机变百出,江湖上一提到“左盟主”三字,无不惕然。
武林中说到评理,可并非单是“评”一“评”就算了事,一言不合,往往继之以动武。众弟子均想:“师父武功虽高,未必是左盟主对手,何况嵩山派左盟主的师弟共有十余人,武林中号称‘嵩山十三太保’,大嵩阳手费彬虽然失踪,也还剩下一十二人。这一十二人,无一不是武功卓绝的高手,决非华山派的第二代弟子所能对敌。咱们贸然上嵩山去生事,岂非太也鲁莽?”群弟子虽这么想,但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岳夫人一听丈夫之言,立即暗暗叫好,心想:“师哥此计大妙,咱们为了逃避桃谷五怪,舍却华山根本之地而远走他方,江湖上日后必知此事,咱华山派颜面何存?但若上嵩山评理,旁人得知,反钦佩咱们的胆识了。左盟主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上得嵩山,未必便须拼死,尽有回旋余地。”当即说道:“正是,封不平他们持了五岳剑派的令旗,上华山来罗唣,焉知这令旗不是偷来的盗来的?就算令旗真是左盟主所颁,咱们华山派自身门户之事,他嵩山派也管不着。嵩山派虽人多势众,左盟主武功盖世,咱们华山派却也宁死不屈。哪一个胆小怕死,就留在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