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洞来,只见岳不群夫妇并肩坐在石上。令狐冲走上前去,躬身行礼,想要说什么,却觉得什么话都说来不妥。陆大有向她眨了眨眼睛,脸上大有喜色。令狐冲心想:“六师弟定是得到了讯息,在代我欢喜呢。”
岳不群的目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过了好一刻才道:“根明昨天从长安来,说道田伯光在长安做了好几件大案。”令狐冲一怔,道:“田伯光到了长安?干的多半不是好事了。”岳不群道:“那还用说?他在长安城一夜之间连盗七家大户,这也罢了,却在每家墙上写上九个大字:‘万里独行田伯光借用’。”
令狐冲“啊”的一声,怒道:“长安城便在华山近旁,他留下这九个大字,明明是要咱们华山派的好看。师父,咱们……”岳不群道:“怎么?”令狐冲道:“只是师父、师娘身分尊贵,不值得叫这恶贼来污了宝剑。弟子功夫却还不够,不是这恶贼的对手,何况弟子是有罪之身,不能下崖去找这恶贼,却让他在华山脚下如此横行,当真可恼可恨。”
岳不群道:“倘若你真有把握诛了这恶贼,我自可准你下崖,将功赎罪。你将师娘所授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练来瞧瞧。这半年之中,想来也已领略到了七八成,请师娘再加指点,未必便真的斗不过那姓田的恶贼。”
她心中翻来覆去地说着:“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无双无对,宁氏一剑!”额头上不自禁渗出汗珠。她初上崖时,确是时时想着这一剑的精妙之处,也曾一再试演,但自从见到后洞石壁上的图形,发觉华山派的任何剑招都能为人所破,那一招“宁氏一剑”更败得惨不可言,自不免对这招剑法失了信心,一句话几次到了口边,却又缩回:“这一招并不管用,会给人家破去的。”但当着施戴子和陆大有之面,可不便指摘师娘这招十分自负的剑法。
岳不群见她神色有异,说道:“这一招你没练成么?那也不打紧,这招剑法是我华山派武功的极诣,你气功火候未足,原也练不到家,假以时日,自可慢慢补足。”
岳夫人笑道:“冲儿,还不叩谢师父?你师父答允传你‘紫霞功’的心法了。”令狐冲心中一凛,道:“是!多谢师父。”便要跪倒。岳不群伸手阻住,笑道:“紫霞功是本门最高的气功心法,我所以不加轻传,倒不是有所吝惜,只因一练此功之后,必须心无杂念,勇猛精进,中途不可有丝毫耽搁,否则于练武功者实有大害,往往会走火入魔。冲儿,我要先瞧瞧你近半年来功夫进境如何,再决定是否传你这紫霞功的口诀。”
施戴子、陆大有、岳灵珊三人听得大师姊将得传“紫霞功”,都露出了艳羡之色。他三人均知“紫霞功”威力极大,自来有“华山九功,第一紫霞”的说法,他们虽知本门中武功之强,无人及得上令狐冲项背,日后必是她承受师门衣钵,接掌华山派门户,但料不到师父这么快便将本门的第一神功传她。陆大有道:“大师姊用功得很,我每日送饭上来,见到她不是在打坐练气,便是勤练剑法。”岳灵珊横了他一眼,偷偷扮个鬼脸,心道:“你这六猴儿当面撒谎,只是想帮大师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