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年的夏天,黎昕在downtown找到一家纹身店,在割腕留下的疤痕上,纹了一段心电图的图案。
欧文开车去接他时,仔细地左右看了看,笑着说:“戴个手表遮一遮不就行了?”
黎昕却郑重地回答道:“这叫珍惜生命的‘印记’。”
这里天高云阔,碧海蓝天,比a城那种总是雾蒙蒙的灰霾天气要好上许多。
顾正宜的房子烧毁以后,欧文提议让黎昕就住在自己家里,他家一个大独栋别墅,四间卧室,只有他一个人住,原本也寂寞得很。于是黎昕便在欧文家里住下,睡客房。
后来黎昕迷上摄影,欧文又腾出一间房来给他做工作室。没成想黎昕拍着拍着还拍出些名堂,总是有天分的,又是受过苦的人,他的作品常常有着一种看透红尘的老练与淡泊。
欧文说明年要给他办个摄影展,黎昕却总是推诿说自己水平不够,欧文便也不催,私下给他引荐圈里说得上话的人物,慢慢的也算水到渠成。
黎昕还是经常想起陈敢。一开始,顾正宜偶尔飞过来,会说陈敢又找了他几次,又说了些什么话。慢慢的,顾正宜不再提起陈敢了。他知道那不是因为顾正宜不说,而是因为陈敢已经不再问了。
这样也好。
欧文有一周假期,于是和黎昕一起在西海岸自驾,四处转转。
在一号公路的休息站上,黎昕正靠在车前盖上低头摆弄相机,西部的风混着沙漠的干燥气息从车辆间穿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因专注而十分耀眼。
欧文买了喝的东西回来,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
“给。”欧文将汽水撬开后递给黎昕。
“谢谢。”黎昕接过,喝了一口,又递还给欧文,继续埋头折腾。
“你来美国多久了?”欧文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公路,不时有车飞驰而过。
“快两年了吧。”黎昕回答:“感觉还没来多久,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你知道的,我也不常回想。”
“有没有想过要做一些改变?”欧文试探着问:“比如,可以尝试去dating一些新的人。”
黎昕似乎是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笑嘻嘻地说:“哈,还是算了,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欧文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呢?”
黎昕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你?”他以为欧文在开玩笑,遂笑着抬起头来,正对上欧文认真而郑重的目光。黎昕的笑容慢慢僵硬:“……你是说,你……?”
“我。”欧文又确定了一次:“我长得像个中国人。”
见黎昕不做声,欧文又接着说:“我生活习惯很好,年纪和你差不多,事业有成,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我接受你。因为经历过你最糟糕的一段,所以接受你。”
黎昕放下了手中的相机,笑道:“我了解你,欧文。你不滥交,你对待感情非常慎重,你想要一个家庭而不是一段稍纵即逝的感情。这很好,但这些恰恰是我给不了你的。”
欧文反问:“这些难道不也是你想要的?”
黎昕点点头:“我当然想要,但不是和你。”
欧文失望抿抿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那他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对不起,如果我现在不直说,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你。”黎昕有点俏皮单眨眼睛:“没有生气吧。”
欧文又能说什么呢?强迫别人向来不是他的强项,他只得无奈笑道:“当然没有。”
-a城
n大是全国最著名的工科大学之一,女孩子少得可怜,个别专业干脆就不招女生。而陈敢,彼时正读大三,早已是n大男性公敌。
运动会上大出风头的总是他,学校期末表彰的总是他,校领导总说,啊,大家看看陈敢同学,虽然家境窘迫,但勤工俭学,年年拿奖学金。台下一群大老爷们嗤之以鼻——那还不是他运气好,有个年轻老师看重他,又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