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敢收下了黎昕的二十万,最终买下了建二胡同的那幢小小平房。
他说会还,黎昕说我知道。
签好约的那天,周致久买了蛋糕带回来,一家人围着庆祝。
黎昕却很无聊,电视里放的电影他没有兴趣,他想出门,想吹风透气,想在川流不息的车流旁压马路。
黎昕吃了两口蛋糕就窝在沙发上做生无可恋状,陈敢问:“怎么了?”
黎昕小声说:“我好无聊。”
“你想做什么?”陈敢问,说完又补一句:“除了上床。”
黎昕骂道:“王八蛋,我腿已经好了!”
陈敢笑而不答。
“我想压马路。”黎昕郁闷地指了指腿自己的腿:“屋里太闷了。”
陈敢笑道:“那还不简单?”
建二胡同外就是一条大马路,陈敢在黎昕身前蹲下,回头说:“上来吧。”
黎昕:“我很重。”
陈敢云淡风轻:“水泥比你重多了,我也扛过。上来吧,别废话了。”
黎昕便乖巧地伏上陈敢宽阔的肩膀。
a城似乎从来没有熄灯的时候,路灯彻夜不黯,再深的夜晚,也会有马达的轰鸣声嚣张地掠过。流浪汉在天桥下得到片刻的安眠,偶尔有几个醉鬼骂骂咧咧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黎昕把脑袋埋在陈敢的颈窝里,陈敢身上有种他很喜欢的味道,说不出来个形容,总之是令人安心的。
陈敢问:“你的演讲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提到演讲,黎昕说:“下周在会议楼三层。哎,你一模什么时候考?”
陈敢摇了摇头:“没问。”
黎昕拍拍他头顶:“对自己的事能不能上点心。”
陈敢侧头威胁道:“再打我就把你扔这儿了啊。”
黎昕假装没听到,接着问:“那你下周上完代课过来看看我的演讲?这个演讲成功通过,我就可以当讲师了。”
陈敢把黎昕往上背了背,说:“好。”
走到护城河边时,黎昕要陈敢把他放下,于是两个人便并排坐在桥上,透过石柱间的空隙去看夜晚的护城河。
水声缓慢,一片漆黑中暗流涌动。
a城的春天总是欲语还休,深夜的温度冷得让人恍惚。黎昕搓了搓手,陈敢把围巾摘了,绕在黎昕的手上,暖暖和和的一团,他本来就穿得多,如此一来,更像只毛茸茸的小熊。
有太多人问过黎昕:冷不冷,开心不开心,难过不难过,可是从来没有人会在他冷的时候给他一条围巾,开心的时候陪着他笑,难过的时候借他一个肩膀。
只有陈敢,他总是沉默的,但永远是温柔的。
怎么会遇见陈敢的?黎昕再想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陈敢问:“笑什么?”
黎昕摇摇头,说:“这时候有几罐啤酒就好了。”
也许是黑夜令人遐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听见黎昕开口问:“陈敢,你上了大学以后想做什么?”说完,黎昕又接一句:“你脑子那么好使,适合搞科研之类的。”
陈敢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月明星稀,陈敢仰着头,在黎昕遇见他的第一百天,终于露出了属于少年人的稚气与憧憬。
他压低声音,兴奋却郑重地,像在分享自己最宝贵的糖果一样告诉黎昕:“我想学航天。”
陈敢憧憬天空,就像渴水的鱼向往大海。但是在黎昕出现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是黎昕把这无数的可能带到了他的眼前来。
这答案虽然在黎昕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