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尼禄。你现在已经18岁了。虽然我还是很乐意看到你对我撒娇,但是人生还有这么长,父王不是总能时时刻刻帮你做决定的。”
“……我曾经有想过自己的伴侣应该是怎样的。”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尼禄眼前似乎又闪过那个确认择偶失败的夜晚。
他曾在昏暗的卧室里,长久凝视墙上家人们的画像。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或是应该怎样做。
但他们只是静静地呆在画像里。呆在尼禄无法触及的某个地方,然后无言地望着他。
“我坚持认定作为皇帝,配偶的可掌控性是极重要的。为此,我会在远离政治中心的alpha群体中挑选,因为我绝不能让对方有任何机会撼动帝国的稳定。但我想选的人,匹配度却始终与我不够高。所以我一直在想,通过生物科技手段干预我的信息素与他匹配,会是帝国需要的答案吗,父王?”
尼禄在说前半段时,卡拉古仍微笑地倚着栏杆,像个耐心倾听儿子诉说烦恼的父亲。
但当他说到后半段时,男人脸上的微笑便慢慢消失了。
他高大的身形,就像一座沉稳的铁塔,伫立在尼禄面前。
那双跟尼禄一模一样的红眸,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他。
“而你认为,这是你作为帝王理应承担的责任,是吗?”
尼禄仰望着他:“是的,父王。”
“不,恰恰相反。你认为你是在为帝国做出牺牲,但无论对自己,对帝国,还是对你未来的家庭,这个决定都是极度草率而失职的。”
尼禄愣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从最敬重的父王口中,听到“失职”两个字。
这对他简直像一记猝不及防的耳光。
“别慌。我跟你一样年轻时,做过比你更加放浪形骸的决定。你好歹从没吵闹着要娶自己的机甲。”
好在,卡拉古及时拢住了小儿子的肩膀,声音依然乐呵呵的,
“真没想到,我们的小尼禄才刚加冕,责任心就突然变得这么重。比我年轻时可不知道好多少倍。”
“……”
尼禄被他搂着,红眼睛抬起来,首次小声喃喃着示弱,
“我不懂,父王……你可不可以教我。”
“你知道恺撒大帝在卡厄西斯列传的扉页,写过‘爱情是虚妄的容器’。我与每一任卡厄西斯皇帝一样,都牢牢铭记这一点。”
“那么——”
“但爱不是,尼禄。爱是与虚妄无关的另一种东西。爱恒久稳定,且不容转移。一个伟大的君主必然由苦难与爱共同塑造,因为苦难只会塑造暴君,而爱会让强者低眉。”
“……我不——”
“不,你一直知道那是什么。我早年从你的母后身上习得它,便一直尽最大努力,让我的孩子们也能学会。你一直知道它是什么,尼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