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京师,乾安寺里的炊烟也渐渐熄了。
这是隐藏在市井深处的一间小小的寺观,门口的窄巷甚至连宽大些的马车也无法进去,寺里也只有一个老和尚并两个徒弟,现在都已经被郑王的手下绑在柴房里。四周一片安静,连周围的民居也好像不曾住人一般没有声音。
郑王在窗前望着外面夜色,他显然已经清洗过,身上干净了不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身灰布道袍穿在身上,头发也整齐地束了起来。
自从联合辽王和鲁亲王跟东辽人达成协议之后,他也再不是当初那么落魄的他了,他有了可以行事的盘缠,也有了一批得力的随从,不得不说这半年里的潜伏,没有他们的相助是办不到的。
但眼下他眉头微蹙着,对于眼前的困局却仍是无法破解。
“王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布署?”
未戴面罩的黑衣人走上来请示。
郑王微顿了一下,咬牙道:“去吧。手脚利落些。”
黑衣人退下。
他走回屋里,对反绑在柱上的景洛说道:“恭喜你,可以不用再捱了,等到你父亲一来,我就可以要挟他写禅位诏书,等我诏书到了手,我会再让你们父子一道赴死的。”
“你不要杀我父皇!”景洛眼泪滚出来。他不希望有人为他死。
郑王笑了笑,没理他,拿了旁边一本经书,坐在烛下翻起来。
“王爷!有情况,我们周围许多户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人去楼空!”
先前出去的黑衣人飞快又回了来。
郑王身子一顿。抬起头来,“人都走了?”
黑衣人点头。
郑王站起来,走到景洛面前。
景洛眼泪汪汪望着他,却紧抿着双唇。
四周民居都没有人,这说明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周围的百姓更是不知道,他只告诉过赵隽。而眼下他们突然之间走了。难道是赵隽把消息透露了出去?眼下全城皆是韩稷的手下,如果赵隽真这么做了,那么这肯定是韩稷手下所为了!
“一定是韩稷!”他倏地回转身。紧咬着牙关,“赵隽竟敢不听命令,他连他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王爷,咱们眼下怎么办?”黑衣人道:“要不要赶紧撤?”
“现在这个时候还撤得了吗?!”
郑王握拳往桌上捶去:“赵隽竟敢不听话行事。他们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抽两个人去附近引开官兵视线。放信号弹给城外接应的人,让他们速速前往西北联络蒙军进攻雁门关!然后等人引开之后,你们再随我潜进宫去!”
“我们人手不够,恐怕难以攻进宫去!”
郑王指着景洛:“有他在。还怕没办法吗?!”
“王爷!有官兵已经往这边围过来了!”又有人匆匆闪进,禀报道。
郑王终于变了色,“来了多少人?!”
“小的只见街上四处是人。四处是兵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上千的兵力。韩稷这是想要往死里逼他了!如今别说进宫,就是出街都难了!他转过身来,“快放讯号弹,本王今日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让他们这皇位兵权掌不得安宁!”
说完他走到景洛身边,三下五除五把他从柱上解下来,推着他往门外走去:“本王有你这小兔崽子作陪,黄泉路上也算不寂寞,本王一个换赵隽子嗣一个,也算回本了!——走!”
乾安寺外,韩稷已经与顾颂带着兵马到了胡同口,官兵们很快占领了四面房舍。
看着黑漆的乾安寺,韩稷也侧耳凝了神。
赵隽给他的的确是郑王的亲笔,可是这厮如今越发狡诈,究竟会不会真在乾安寺等他他还是拿不大准的。他招来顾颂:“你跟我进去搜寻,让王儆带着人包围四面房舍。”
顾颂点头,下了马来。
随后一队人马立即跟上。
才走了几步,稍远的天空忽然啪地绽开一片火花,莹蓝的光芒顿时照耀了小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