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陆铭兰伸手道。
沈雁道谢,就挑了一块青豆糕咬了一口,然后点头:“又香又软,应该是加了江米和薄荷?”陆铭兰扬唇,“没想到你能吃出来。”
烹饪虽是女子必擅之技,但沈雁出身极高,年纪又小,就是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沈雁坦率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些,只是刚好我爱吃江米制的点心和薄荷的味道,所以格外熟悉。要说做吃的,我母亲十分在行,我父亲常爱在友人面前显摆我母的厨艺。”
略带孩子气的话语减去了她早为人妇的老成,陆铭兰微笑打量了她一会儿,微笑道:“稷儿幼时常在东宫出入,我几个孩子都很喜欢他,那时还是个见了宫女会仰起脸来鼻孔朝天走路的少年,如今再一见,他竟然都已经成亲娶妻了。”
她话里透着不经意的沧桑,想来冷宫的日子也确实给了人以烙印,沈雁还记着沈观裕交代她打听的事情,而她这句“我的孩子”正好也给提了个醒。她说道:“几位小皇孙倘若到如今,一定也已经成材了。”
赵隽曾当着韩稷他们的面提到过这几个皇孙好几回,沈雁也不算故意刺人伤疤了。
陆铭兰眉宇有郁色滑过,“若到如今,大的有十四岁了,老二有十二岁,老三也有八岁了。”她务自默然了会儿,又转头望着沈雁,眼底透着一丝慈爱:“他们都爱吃我做的点心,碧泠宫里没有什么食材,这几年手也生了,难得你不嫌弃。”
沈雁又拿起块香芋糕来,说道:“这是充满母爱的点心,让我也不由想起我的母亲,怎么会嫌弃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想如果娘娘的孩子眼下也能够尝到娘娘亲手做的糕点,一定不管身在什么地方,都要感到由衷的幸福。”
陆铭兰微微一怔。
沈雁唇角微扬,吃起点心来。
赵隽夫妇到如今为止也未曾提起他们还有孩子在世,这必然是因为眼下他们地位尚未稳当,过早地暴露他只会招来祸患,沈雁也无意逼着他们把人交出来,但这个孩子的下落,以及替他们抚养这孩子的人,总归要知道清楚。
但她也没有再说下去,都不是笨人,说的多了,反倒容易引起防备。
简单吃了些点心凉菜,就正式开饭。
两个人六样精致菜肴,花色多,份量精,很开胃。有了先前这番寒暄,二人的交谈又更自如了些。
但陆铭兰跟沈雁以往接触的贵妇不同,她是入主过东宫十来年的东宫废太子妃,规矩比寻常人都大,而韩稷是赵隽手下第一干将,沈雁也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再当自己是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们将来会是上下级关系,所以这样的互动也就多了几分政治意味。
饭后在府后园子里摆坛祭祀,祭的人里除了陈王以外还有因着这案子牵连枉死的许多人,仪式很简单,但每个人都抱着无限诚意。
沈雁不知道外人怎么看赵隽夫妇,作为与他们还算亲近的人来说,她只觉跟他们有着一种天生的距离,他们时刻想的都是家国天下,比如说陆铭兰在碧泠宫时有以死成全赵隽的勇气,她却不确定会不会如此,换成是她,或许会咬紧牙关跟他并肩作战,直到最后一刻为止。
相较之下她的想法也许有些自私,但这也无可奈何,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为这个朝廷献出生命,她只想过安安稳稳地过她的日子,也从来没站在君主的高度来看待满天下的黎民,她没有他们俩那种责任感和悲悯。
不管怎么样,大周天下的百姓是曾经认同过这个废太子的。
基于先前抛下的饵得等着收鱼,离开时她找了个机会寻到陶行派去在皇长子府的护卫罗定,“你这几日盯盯扶疏,看看她是否出府去。若是出了,便跟一跟,然后告诉我一声儿。”
罗定背脊立时挺直:“不知奶奶要查什么事?要不要小的帖身盯梢?”他们这些人还是无条件的只认韩稷为主子。
沈雁忙道:“不用不用,只需看看她去了哪儿就成了。”
她又不把他们当敌人,要贴身盯梢作甚?
再叮嘱了两句场面话,她也就走了。
回府之后她在府里认真等了两天,并没有什么消息,眼见着新年已到,估摸着是没戏了。
她原本以为陆铭兰至少会在新年之前送点吃的穿的给他们的孩子,毕竟如今出宫来了,而后她想只要暗中跟随至少能够寻到那孩子的下落,没想到她竟然无动于衷,这般谨慎行事的风格,倒是也让沈雁暗道佩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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