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尚未查出罪证来的亲生儿子杀伐决断,这本身有失公允,赵隽身为皇后亲生骨肉,皇上阻止其前去灵去祭拜已是不仁不义,莫说赵隽没有理由纵火焚宫,就是有,也没有什么不可原谅。”沈观裕漫声道。
“放肆!”柳亚泽沉声,“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赵隽乃是皇子,即便是皇上不允其前去执孝,当儿子也只有遵从之理,岂能任意枉为!”
“原来柳阁老也承认赵隽是皇子,那就好办了!”
沈观裕微仰着身子,“既是皇子,就该履行皇子之职。当儿子的不去给亡母执孝,咱们天朝还有没有王法?还讲不讲孝道人伦?如果皇子连去皇后灵前执孝的资格也没有,连这份义务也不需遵从,是不是来日等太后西去,皇上也有了理由不去执孝?”皇帝额角已经有汗光冒出来。
柳亚泽两腮紧绷,却是无法再接下去。
百善孝为先,从古至今历代皇帝也都提倡仁孝二字,赵隽不去祭母尚且可说是戴罪在身,可是皇帝若不去给太后执孝,那天下士子的口水都能把这个朝堂给掀翻了。沈观裕的话是有些强辞夺理,可他自己又何尝名正言顺?
话题扯来扯去,搬出的大道理再多,也不过是一个想请出赵隽,一个想要阻止罢了。
而从他们纠缠的点来看,也是想保出赵隽而粉饰他们与赵隽私下有勾结而已。
他沉吟了下,抬头道:“既然沈大人搬出这么大的理由,灵前执孝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今夜宫中失事,失的又正好是碧泠宫,总没有立刻就走的道理。不瞒各位大人说,侍卫们方才已然发现宫中来了批刺客,直接奔向了失火之处。这会儿也不知形势如何,诸位大人最好再等等,等那边有了结果,你我双方再来商议此事不迟。”
沈观裕这边闻言各自皆默了默。
很明显柳亚泽这里使的是缓兵之计,而眼下他与皇帝立在此处并不见慌张,必然是早设了埋伏在冷宫周围,而这个时候仍未见骆威他们撤离,倒也真吃不准形势究竟何如。再看柳亚泽单兵独马地却这般从容自若,若不是背后还藏了什么暗手?
魏国公静默片刻,说道:“那咱们就等等。”说着不动声色地朝身后韩稷使了使眼色,而后缓步上前,比肩与许敬芳等人站成一排。
他们人多,魏国公行动又一贯沉稳,倒是也没有人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妥,而柳亚泽注意力全集中在沈观裕他们身上,一时也未察觉。
韩稷收到示意之后借着黑影慢慢退后,随后顺着宫墙掠过墙头,而顾颂见状与薛董二人也使了眼色,趁着众人进殿之时飞快随着韩稷方向遁去。
柳亚泽进了宫门往身后这一行望来,忽不见韩稷等好几个,才倏地皱了眉。
韩稷出了乾清宫,稍顿之后顾颂他们三个也跟了来,几个人无须多话跃身往碧泠宫方向赶去,宫内因为失火未找外援,多数侍卫及羽林军都已赶往火场救火,所以守卫的人十分稀少。于是一路顺畅到达碧泠宫外,这时候已经很清晰地能听到刀剑交碰之声传来。
“上屋顶瞧瞧!”韩稷说着已经跃到屋顶,顾颂他们随后跟上。到了顶上往内一看,只见数百侍卫及羽林军正包围着一众黑衣人,从装扮来看正是先前受命进宫而来的骆威陶行他们无疑。而在他们中间亦有四人,细看之下不是赵隽夫妇以及扶疏石青又是谁?
赵隽往日散落的头发已然束起成髻,衣袍也换成了利落的粗布劲装,手里拎着长剑,正在与骆威他们说着什么,紧接着就见他们一行往西南角这边走来!
“咱们得尽快把人都带到乾清宫去,永新和胡进都不见了,多半是已遭毒手。柳亚泽必然已跟这些人下了死令,赵隽若落在他们手上只有死路一条!”韩稷咬牙道。
顾颂凝眉:“我看皇上的意思倒不像要杀他。”
“笨颂儿!”薛停轻拍了他一下后脑勺,说道:“眼下皇上想不想杀他有什么用?如今他已被柳亚泽牵着鼻子走,宫闱之中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何况是一心想要集权的当今皇帝?他若真在乎他,当初又怎么会把他身边那么多臣子全部杀尽?”
顾颂不出声了,他始终期愿这世间还有温情。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先想办法把那些人引开才行!”董慢拍拍顾颂肩膀,望着前方道:“他们这么多人,就是咱们几个再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还是得动动脑子。不如我和颂儿去他们后方再投把火,等他们掉头营救,骆威他们便可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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