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稷道:“试想,既然赵隽没疯,那么太子妃生下的孩子他就绝不可能亲手扼死,难道他非得用残害骨肉这样的方式来伪装自己吗?尤其是在他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个儿子的情况下。而既然他没杀死,又为何要编造出这样的谎言呢?”
顾至诚倒提一口冷气:“因为怕被害死?想给他自己留个子嗣?”
“自古至今,被废的太子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何况在皇帝如此忌讳着陈王余党卷土重来的情况下,赵隽还是这么冒死替其申冤。他只是过于仁善了点,又不蠢,当然会想到在那样的环境下,必然会有人恨不能将之斩草除根。
“而皇后虽然势力未倒,但终归不能再与冷宫有什么瓜葛,倘若有人想向冷宫下手,机会也多的是。所以赵隽才会先装疯,然后再假称扼死了孩子而保住他的第三个儿子。”
韩稷望着他,悠然地说道。
顾至诚终是难以抑住惊色,说道:“那那个孩子的下落呢?”“尚不清楚。”韩稷摇摇头,“我如今也不过是猜测,自然无法得知下落。不过如果这猜测成立,至少说明赵隽在宫里还有帮手,否则的话他也难以成事。”
“会不会是皇后?”顾至诚道,“皇后是他的母亲,按理说只有她最值得信任。”说完他又皱起眉道:“可如果赵隽与皇后的关系有这般密切,那么就算赵隽没疯,让他来当回这个太子,皇后于咱们岂不是也是个隐患?”
“难说。”韩稷道,“但我觉得皇后的可能性并不大,如果皇后知道赵隽没疯,她不可能全力以赴推郑王上位,其实就近几次皇后母子露面的情形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可即使如此,皇后也还是在助他,只有在皇后对赵隽死心之后她才有可能如此。”
“你是说,赵隽信任的那个人,还不是皇后?”顾至诚惊疑地。“这岂不是说明皇后跟自己的亲儿子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韩稷淡淡道,“陈王对大周立下的功劳不输于任何一个人,他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他所信赖的兄弟手上,我不信当时满朝那么多人会相信赵氏给出的那么拙劣的借口,陈王若是有篡位之意,当初何必拱手让贤退居江南?
“但当时与他一同浴血奋战过的人里,有多少人敢于站出来替他鸣不平?仅仅站出来的那些人都死了,剩下的也因为害怕牵连而选择了闭嘴。且不说赵隽直言相谏这样的做法妥不妥当,只说他这份胆量便已让人佩服。
“赵隽仁善又明大是非,而皇后则一心只图私欲,这样的两个人必然会有矛盾冲突,再加上他幼年在皇后身边的日子不多,会另外选择可靠的人来信任本在情理之中。”
顾至诚听到此处,再回想起当初与赵隽相处的那些时日,也禁不住点了点头。
赵隽本就是当初他们认可的储君,幼时与陈王几个儿子关系也极为不错,他会替陈王府一府老小扼腕并不让人意外。
但当初他却以那样的方式直接跟皇帝面谏还是出乎人意料的,大家俱都以为,就算他要劝谏,也该选择个相对圆滑些的方式,于是他的被废,也让人有着事后看陈王府一般的唏嘘。
如果他没有疯,能够出来主政是最好,但要想做到这一步,中间的艰险也可想而知。
首先就得将他没疯的事实用稳妥的方式公布出去,然后再让他名正言顺从冷宫出来,再然后又如何让他拥有竞夺储位的资本。说起来简单,可这每一项都透着十分凶险。
而令他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韩稷竟然已经悄然无声地把赵隽的背景研究了个通透!
“你有什么好办法?”他缓声问道。
韩稷听到他这么问,便知他已然被说服,遂说道:“不管怎么样,赵隽被废乃是因为陈王,所以在做一切事情之前,最关键的一步是替陈王平反。只有陈王被平反,赵隽才会无罪释放,从而拥有名正言顺竞夺储位的可能。”
听到替陈王平反这句,顾至诚也不由心绪澎湃起来。
“这话倒是不错,若是能替陈王平反,我们这些苟且偷生的所谓功臣,百年过后下到黄泉,也不怕面见他了。可是曾经提出要平反的那些人,如今都已获罪遭诛。我不是怕死,但如果明知道此路无望,显然也无谓白白送死,不是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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