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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将近,他一挥手,带上了第一批犯人。大将军已在狱中咬舌自尽,这一批押上来的只有他的几房夫人、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他唯一的女儿——施倩倩。

陌溪掩唇咳了一阵,身边的侍卫看了看日头问他是否行刑。他点头。侍卫举起了手一个“斩”字尚未起音,那个披头散发满脸狼狈的女子突然尖声嘶叫道:“陌溪!下一生!下一生我定不再喜欢上你!我也诅咒你定不能与你所爱的人在一起!你永远都不得与她在一起。”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施倩倩身后的彪型大汉要去捂住她的嘴,施倩倩拼命的挣扎,叫喊着:“今生你诛我九族!若有来生我定叫你亲手杀了你最爱的人!你和她永生永世都不得善果!”

陌溪忽听这话,暴怒而起,眼中的阴鸷瞧得他身边的侍卫也不由胆寒。

陌溪按压住胸腔的颤抖,拔下桌上的令牌,狠狠执在地上:“大闹刑场,罪上加罪,腰斩!”

众人听得胆寒。

施倩倩仰天大笑,似已疯癫:“你们不得善果!你以为她还会回来?她死了!她死了!”

陌溪的拳头握得死紧,素日温和有礼的声音此时比寒冰还刺人:“腰斩,本官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九族是如何被诛杀干净的。”

当天,菜市口的鲜血淌了一地,那个女子的哭喊与尖叫直到整个行刑结束仍然盘旋在半空。宛如厉鬼在鸣冤,刺人耳膜。最后她的尸首还是向其他人一样被草草裹了,不知扔到了哪里去。

自此以后,相国温润君子的美名不复存在。

当天夜里,陌溪便病了,卧床不起。皇帝命太医去看了,诊断回来的结果竟然是痨病。一时朝堂皆惊。

倒是当事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着药物撑过了犯病的那几日便来上朝了,一切照常处理。他不说也没人知道他病到什么程度了,看起来与个常人无异。也没见他咳过多少。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了他是个得了痨病的病人。

又是一年隆冬。

院子里的梅开得极好。陌溪披着一件外衣在木屋前将那片梅林望了许久。直至天渐渐黑得已无法视物了,他才慢慢回了屋,点亮烛火。烛火这样一照才显得他的脸苍白得吓人,双颊已经凹了进去,眼下青影沉沉。

他坐在书桌前,铺展开一张宣纸,慢慢勾勒出一枝傲梅的模样。放下笔,他静静看了一阵,鬼使神差般他又提起了笔,勾勒了三两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背影出现在寒梅之后,她似乎在嗅着梅上的幽香,沉醉其中。

陌溪望着画中人,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手探出去,指尖却触碰了宣纸上未干的墨迹。

凉意至指尖寒至心头,他闭了闭眼,却没压住咳嗽。他身子蓦地一躬,一团血呕在了宣纸之上。艳得仿似真的是那枝丫上的梅花。

“陌溪。”

听闻有人唤他,他倏地睁开眼。那个女子坐在榻上,手中还拿着他的衣服,为他细细缝补:“陌溪你的衣服是怎么破的?被欺负了?可有欺负回来?”

陌溪不敢眨眼,痴痴的看呆了去。

“三生……”

院外打更声传来,那个身影晃了一晃,随即便风一般消失了。

陌溪起身欲追,可是身体已不听他使唤,他身子往前一扑,衣袖扫倒了桌上的烛火。

烛火滚落,陌溪也不管,他心中的哀恸再无法压抑,盯着三生消失的地方细细呢喃着:“谁复挑灯夜补衣……三生,谁愿为我挑灯夜补衣?”

火苗点着了窗帘。陌溪看见灼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