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进了产房,房内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快步进入内室,终于看到悬念了老半天的人儿。
叶秋萍面色苍白,形容疲惫,鬓角犹留有汗湿的痕迹,一个皮肤皱皱红红的小婴儿安静地躺在她身边。
除了落地的那一会儿哭啼,这孩子倒是乖觉得很,也许是感觉到母亲就在身边,故而分外安静。
“萍儿”玉子明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鬓角,声音却不自觉地透着一丝颤抖。
叶秋萍疲惫又安抚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道:“我无事,就是累得很。”
他急忙道:“你休息,不用理我。”
她疲惫地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玉子明看着她疲惫而安详的睡颜,觉得一颗心终于安稳踏实了。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她和孩子,许久后才起身离开。
出去后,得了赏的产婆仍等在外面,怕他有话要问。
果然,玉子明看到她便问道:“夫人怎么一声未叫?”
产婆忍不住笑。“大人,夫人是个极聪明的,不在喊叫上浪费力气,只是咬牙用力,故而小鲍子才生得如此顺利。”
“是个儿子啊。”玉子明呢喃了一句。
众人大愕,敢情这么半天,大人还不知道夫人生了个麟儿。
“赏,都赏!”玉子明开心的道。
总管在一边回道:“赏过了。”
玉子明大手一挥。“再赏。”
“谢大人。”
院子里的人纷纷谢恩。
玉子明却又一转身回了屋子。“将厢房收拾好,我抱夫人过去。”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拿斗篷进来。”
“是。”
小米将斗篷拿了进去。
玉子明用厚厚的斗篷将妻子的身子包好,将她抱到厢房。
这期间叶秋萍始终熟睡,并未被扰醒。
小米抱着小少爷,缓步跟在后头。
将妻子在床上安置好,示意小米将儿子放到妻子身边,让小米退下后,玉子明便继续坐在床头看着叶秋萍。
到了上朝的点儿,顾墨在外头轻声提醒“大人,该上朝了。”
玉子明很任性地回了两个字“告假。”
顾墨只好依言去替某人告假。
玉子明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妻子、看着他们的儿子,好似怎么都看不厌、看不倦。
时间缓缓过去,晨曦透曙,日头又渐近午。
这个时候,叶秋萍醒了过来,她是被饿醒的,也是被儿子的哭声惊醒的。
顾不上肚子饿,她先抱起儿子,解开衣襟,袒乳喂儿子喝奶。
婴儿啄到**便迫不及待吸吮起来。
叶秋萍微微蹙眉,感到有些不适,但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吃得秃甜,她满足又宠溺的笑开。
“娘子!”被人忽略半天的首辅大人终于爆出了不平之鸣。
叶秋萍微露惊讶,抬眼看去,果见某人正黑着脸坐在床边。“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朝吗?”
“为夫告假。”首辅大人的心情十分不爽快,都是那个小东西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为之失笑。“你这是在生的什么气,我只是一时没注意到你罢了。”
玉子明面色缓了缓道“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秋萍淡然一笑,道:“不妨事,这点儿疼痛我还受得住。”
说到这个,他的心便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常听人言,女人生产时疼痛难耐,叫得撕心裂肺,你怎地如此隐忍?”
她淡淡回道:“我娘说过,自己疼自己知,若无人怜惜,叫出来、说出来又有何用?”
闻言,玉子明的表情明显一沉。她有他疼宠、有他怜惜,为什么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惹他生气?
叶秋萍看穿他的想法,不免觉得好笑,他怎么这般幼稚,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好听话安抚他,而是继续解释道:“况且生产不比平常,若将力气都用在喊叫上,生产时反而使不上力气,万一生产不顺,那便是自误了。”
他想到产婆也是这么说的,这才稍微释怀了一点。“娘子怎么知道这些道理?”
“是我娘说的,她自出家后,偶会帮人接生,我年幼之时便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说我总要知道的。”
他点点头,怜爱的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两个人正说着话,小米提着食篮进来。
“夫人,我给你炖了鸡,现在盛给你。”
叶秋萍笑道:“小米最是贴心了。”
“那当然,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嘛。”
叶秋萍见儿子吃饱了,掩上衣襟,将儿子轻轻放回身边,又仔细替儿子盖好被。
小米适时将碗递了过去。
叶秋萍笑着接过便吃了起来。
“姑爷的饭我让人摆外面了,姑爷快去吃吧。”
玉子明登时有种被人驱赶的错觉,但他还是起身出去了,因为他确实也有些饿了。
等他吃完饭回到内室,妻儿已然又睡成了一片。
玉子明内心的不满又升级了,转身出去叫人搬了张软榻进屋,自己也歇在屋里。
这一歇便一直歇过了首辅夫人的整个月子。
首辅大人不但整个月子都跟夫人同宿一屋,他为了能陪妻子,还上了一道让百官吃惊咋舌的奏章。
首辅大人要请产假!
这份奏章一递上去,立刻被皇上驳回,并加以斥责,说首辅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