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的愿望是希望皇上能和千岁以父子的身分,把酒言欢、闲话家常”
这番话让元礼目光起了波澜。
不只皇帝怔住了,就连皇后和章贵妃也都惊诧地看着她,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向皇帝提出这种要求。
“不是君臣,更不是皇帝与皇子,而是像一对寻常父子问候彼此,这三年来过得如何、身子好不好、有什么心事,皇上可以像个普通父亲,拍拍千岁的肩头,鼓励他几句,千岁可以说出心里话,就算起了口角,也不必担心触怒龙颜”说到这儿,徐敏盈盈地跪下。
“这就是奴婢的愿望,还望皇上成全。”
四周一片静默。
元礼相信自己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因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女人,比这丫头更了解自己,更明白他内心的渴望,不过虽然感激,但也明白这是不可能成真的事。
“徐氏不懂规矩,还请父皇恕罪!”他从来不敢抱持这种期待。
皇帝似乎也被她感动了。“不!朕愿意成全她这个愿望。”
“多谢皇上!”徐敏不禁欣喜若狂。
直到此刻,章贵妃才正眼看待她,有些明白为何李嬷嬷会说徐氏像当年的自己,单纯只是为了喜欢的人,愿意去做任何事,可是当这份喜欢掺进了权力、野心和欲望,便令人渐渐遗忘原本的那份初心。
当年上头几位贵妃欺人太甚,见不得她受宠,想置她于死地,为了活命,她只得狠下心来,用尽镑种手段铲除异己,最终爬上贵妃的位置。当皇后召见她时,还笑吟吟地牵起她的手,称赞她做得很好,总算有后宫女人该有的样子,原来外表看来温顺的皇后一直在坐山观虎斗,并借自己之手,除掉敌人。
当章贵妃幡然醒悟自己也不过是枚棋子时,已经无法回到过去,更放不开到手的封号和权力,就算明知是毒,也离不开,为了保有目前拥有的一切,不想让人有机会取而代之,可谓是费尽心机。
如今在这座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她已经拥有莫大恩宠,还想要得到什么?
自己还能找回本来的那颗心吗?
当晚,皇帝父子俩坐在寝殿中,暂时抛开身分,屏退左右,这可是父子俩从未有过的经验,起初彼此还有些尴尬,不过三杯黄汤下肚后,总算可以很自然地聊起一些琐事。
“儿臣年幼时,最想做的事就是坐在父皇的膝上,让父皇抱着,不过这个心愿始终无法实现。”元礼慢慢地打开心房,吐露真心话。
听着他的抱怨,皇帝不禁叹了口气。“朕不能无视朝中礼制和规矩。”
虽然贵为一国之尊,得到天下,相对的,却也有很多事不能做。
元礼想到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要将敏敏扶正,否则宁可抛去一切。决定以退为进,先探探口风。
“儿臣明白,所以才会处处挑战礼制和规矩,甚至羡慕起百姓,若是可以,就连庆王这个封号都想抛去。”
皇帝不悦地斥道:“这是什么话?”
“只要被眨为庶民,就能将妾扶正,如此更没有人会将礼制规矩的大帽子硬扣在儿臣头上,儿臣也不必再另娶他人,委屈心爱的女人因为太过受宠而遭到谣言所伤。身为藩王又如何呢?连这一点儿小事儿臣都办不到,还不如外头那些百姓。”元礼说得是义愤填膺,但也是事实。
皇帝横他一眼。“总而言之,你为了徐氏,可以什么都不要。”
“儿臣除了喜欢马,可以尽情地驰骋在草原上,就只希望一家和乐平安,别无所求,有何不可?”
他说得倒很轻松,却听得皇帝直想发火。
“徐氏若知道你要抛去一切荣华富贵,又会做何感想?”皇帝可不相信有女人愿意过苦日子。
元礼笑得信心十足。“每个女人无不希望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只有徐氏愿意跟着儿臣住在养马场里,粗茶淡饭的过一天,甚至还不想回王府,像她这样的女人,儿臣还是生平头一回遇上,想不为她倾心都难。”
“把妾扶正,确实困难。”他哼道。
“只要父皇一道圣旨,有谁敢吭声?”元礼回道。
皇帝怒瞪着他。“你把圣旨当成什么了?”
“那么父皇就把儿臣眨为庶人”
“你这是在威胁朕?”皇帝恼了。
“儿臣不敢。”元礼将不驯的态度收敛了些。
“只是儿臣已经受够皇室和王府的礼制规矩,想过得自在些,如此一来,也能替朝廷省下一大笔俸禄。”
“你”皇帝才在想这个儿子长大了,这会儿又来气他。
他看着皇帝,动之以情地说:“此刻在儿臣面前的不是大丰王朝的皇帝,而是儿臣的父亲,愿意倾听儿臣的心里话,更愿意了解儿臣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元礼下跪请命。
“请父皇成全!”
过了半晌,皇帝才启唇。
“让朕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