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发笑,积存多日的郁色雨过天晴。“这次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不会有下一次。”
一见他眼中迸出的冷冽厉光,陶于薇忽生情动,止不住的爱恋如泡了水的豆子,瞬间发芽。“不是你的错,要不是我闹着要玩水也不会遇到拦路打劫的土匪,与你无关。”
土匪吗?他嘴边一抹冷笑。“少说话,再多喝一口参汤,你流了不少血,要补回元气。”
带苦味的碗放在唇边,被逼得喝了好几口的陶于薇觉得满嘴苦涩,她求饶地喊停“喝喝不下了,肚子很涨,我快吐了,啊!你你在干么”
她倏地两颊飞红。
“帮你消食。”她不好移动,免得又扯裂伤口。
一只散发热气的大掌覆于她腹上,只要是一名女子都会不自在、满脸臊红,羞到无以复加。
可是神色自若的葛瞻像是没瞧见陶于薇的羞臊,大手一下轻、一下重的揉按,恍若对待心爱的女子,珍之,重之,无微不至的呵护,不忍心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原本想说什么的陶于薇说不出话来,心底那株小幼芽以她惊愕的神速茁壮生长,抽出叶片,壮实枝干,嫩嫩绿绿的小树已具参天大树的雏形,她有了自己也掌控不了的依恋。
只是,人有三急。
“我我要恭桶”她很急,昏迷了三天,她怎么不急。
“我抱你去——”头皮忽地一痛,一束黑发捉在莹润手心。
“葛广之,你是男人!”她怒视。
正要弯下身将人抱起的葛瞻蓦地一顿,身子略僵。“我不会偷看,反正是小姑娘身板,没什么看头。”
“你、你混蛋!”闻言,她气愤地踢了他一脚,这一踢她赫然发现力气回复了三成,但是因为用力过度,伤口裂开了,她又被火速送回床上,重新上药,包扎好后,这才在金子的服侍下终于解决急难。
“那些人不是土匪。”白文昭肯定的说。
哼!需要费事解释吗?
稍有眼力的人都瞧得出端倪,突然窜出的蒙面黑衣人身手矫健,行动快速,反应极快,全体动作有规律的一致性,明显受过一段时日的严苛训练,底盘极稳。
他们身上没有土匪惯有的匪气,眼神漠然不带散漫,能收能放的杀气犹如变色的虫子,隐身在人群便是平民百姓,没人察觉得出他们刚干完一笔杀人买卖,手上还有死人残留下来的血。
更重要的一点是蒙面。
既然干了烧杀掳掠的土匪勾当,便有豁出去的莽勇,一群没有明天,不怕死的亡命之徒,穿上黑衣是为了隐藏行踪,好方便行抢,何必多此一举以黑布覆面,怕人认出相貌,人财皆失的死人岂能出面指认谁是土匪?!
其实中途劫杀的破绽并不少,鞋子的统一,服饰的一致,连长剑的出招方式都十分雷同,尤其是只用眼神沟通的方式,那是军中或暗卫才有的专门教导,一般匪徒不可能学到这般精良的密语。
思其及,葛瞻不禁想起前一世,他是不是忽视了什么,被巨大的悲怆蒙蔽了双瞳,未去深究劫杀三公主车队的是不是真是土匪,只听信运棺回来的官员片面之词,他记得那批盗匪最后隐匿深山野林之中,查无踪迹。
一个公主的死草草了结,未逮到真凶,为何没人追究事后责任?沿路的府衙,接待的官员,离出事地不远的驻兵所,居然无一人被撤职查办,此事好像一滴水落在河里就此隐没,无波无澜,涟漪不生。
那时的他在干什么呢?
对了,那时他送完她最后一程,面色漠然的进宫见昌平帝,说服他和赵家出兵助他攻打南越国,粮草、兵马准备齐全,他的复仇之路就此展开。
“查,一个不落的彻查,翻天覆地也要查个明明白白,我要知道他们究竟从哪里来,受谁的指使,真正的目标是谁。”三公主为劫杀对象可能是障眼法,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何人?
他吗?还是另有其人?
葛瞻百思不得其解,千名青衣卫出自天耀城,其忠诚度可信,背景也都干干净净,全是他南越国人,跟着他大大小小也打了几场战役,他信得过自己人。
反之,陶于薇只带了数名宫女、太监微服上路,并未大摆公主阵仗,她那边的人数更简单,十根手指头数得出来,要从其中挑出威胁性较大的人并不容易,除了孔方
孔方?!
葛瞻黑眸冷了冷,认为自己想多了,一个管事会有什么仇人,最多是利益不均遭人惦记罢了,谁会这般大手笔地雇杀手将其杀害。
前一世,他死时二十八岁,因此他不晓得自己死后又发生什么事,例如昌平帝死于何年,继位人是谁,葛鞅和商兰娣这对狗男女是否遭受报应人死万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