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湖之畔,蝉噪夜愈静。
秋水波一行四人下了遮蓬马车。三丈外,近来声名大噪的自由军方面已有两男两女静立等候。
双方都不先说话,而是仔细打量对方。五丈的距离,对这些高手而言没有任何障碍——
秋水波、秋浩然只一眼就确定了华映宏的身份,以“自由之子”的声名,定不会是旁边那名夫子模样的老者,而那份傲视群伦的气度和处于两名身姿曼妙无双的黑衣蒙面女郎中间的位置,也表明了他才是自由军真正的主宰和灵魂人物——
另两名随行的秋氏家族高手却对黑衣蒙面的两名女郎更为留意,作为家族派出保护重要人物的高手,他们更在意的是自由军方面四个人的功力。马车尚在十丈外,他们就以真气进行了试探——老少两名男子的功力虽不弱,却未必能强过他二人,而两名女郎年纪轻轻,竟令他们有无探视、高深莫测之感
华映宏看着秋水波,却似在看着一个知交好一般。这个帅气潇洒的青年人,令人觉得极易亲近却又自觉保持适当的距离,浑身下有一种独特的令人难生敌意的特殊气质,盖过了他身边那名神情凝重、严肃得有些呆板的老者。至于另两名老者,虽能感觉出武功极高,但却不值得他过多留意。
“秋兄,秋前辈,”因双方都未着军装,故华映宏抱拳施以武林中人之礼,道:“不知二位见召,有何赐教?”秘密会晤之处更为靠近自由军控制范围,华映宏算是地主,故率先出言打破僵局。
“华兄率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水波不胜钦佩。”秋水波不愧为秋氏家族嫡子,见面便将华映宏捧了一下,仿佛败在自由军手中的不是秋氏家族属下的玉龙军一般。
“秋兄过誉了,映宏不过适逢其会,因时成事,因人成事而己,其实一直如履薄冰,如悬在丝,胜得十分侥幸。”华映宏亦为秋水波的气度心折。
“夺聚宝、占西港、破鱼网、取天关、围日月,华兄一而再、再而三以弱胜强,用兵如神,虽四大名将亦恐难如此,岂是侥幸可言。若非不得已,水波岂愿与华兄这般人物为敌。世事弄人,水波只叹相见恨晚而己!”秋水波对自由军数战认真作了研究,此言有感而,出于内心,由不得华映宏不信。
“天下无永恒之敌,亦无永恒之,唯有永恒之利。时过境迁,各有所图之下,为敌为,只在一念之间。秋兄若存心与自由军为敌,只怕不会有此行,你我二人相见之时却应是战场之。”华映宏对秋水波来意已猜得九分,亦是有感而,有意引入正题。
“天下无永恒之敌,亦无永恒之,唯有永恒之利。”秋水波细细品味,双掌互击道:“华兄之言,字字珠矶。高明当前,水波亦不再做作,今日秘会之意,尽在此纸之。是敌是,只在华兄一念之间。”
一张素纸自秋水波袖中飞出,以极慢的度平平飞过三丈距离到了华映宏面前,劲力全泄,落到他手中。能将轻飘飘的素纸轻描淡写送出三丈,且以众人眼力均能看出缓慢而匀的轨迹,这一手显示出秋水波的真气控制已至收由心之境,令少见秋水波显露武功的秋浩然和两名高手也为之一震——比起豪迈的秋水霸、聪灵的秋水流,一向低调的秋水波此时展示出丝毫不弱于两位兄弟的功力,甚至略胜一筹。
若是此次大事得成,秋水波的功劳比起以弱势兵力顽强守住清远城的秋水霸和挡住大梁水师、守住腾龙港的秋水流之下,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哥只怕很难在三个继承人中确定哪个?”秋浩然,对秋水波在家主继承权争夺中的估值又提高了一分。
华映宏看了看素纸的内容,不置可否,递与身旁一直不说话的苗幽兰、雪纤纤和吕经纬传看,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交换一下意见后方才说道:“映宏亦不愿与秋兄如此人物为敌,自由军也不愿与秋氏家族为敌。且就凭秋兄所提一条‘驱除倭奴,扬我华龙天威’,便令人无法拒绝。纸各条,除秋兄索要百万金币一事因自由军家底太薄,无法满足外,均可为约。金币一事可否代以象征意义的一金币如何?以秋氏家族之财雄势大和今次所谋之利,当不在意此区区一百万之数。”
“就依华兄所言。以‘自由之子’之名,愿付这一金币,已足抵旁人百万千万之数。你我不必着于纸笔,便订此口约!”秋水波主要目的已达,爽快地答应道。一百万金币对于旁人或许天文数字,但对秋氏家族、特别是在此局势微妙之时,确实算不得什么。
日后震惊华龙、引起史学界争议无数、史称“君子之约”的秘密约定便在此秋夜中悄悄订立。
“这页素纸,请纤姐还给秋兄。”雪纤纤手中此时正捏着那张素纸,她与华映宏心意相通,闻言玉手一抖,那张素纸却如利刃般飞射向秋水波颈下咽喉,疾如闪电,肉眼难辨!
秋水波不动,秋浩然不动,两名护卫高手也不动——雪纤纤真气贯注素纸之,看似威势无伦可将秋水波人头割下,实际不带丝毫杀机与杀气,若是惊惶失措闪避或哪怕出手拒档,都落了下乘,徒令华映宏等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