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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台上月 江蓠子 1678 字 7个月前

祁桢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甚至未有异色,直到此刻才轻笑着低低叹了一句:“你啊,无论做什么都永远这么理直气壮。”

他声音太轻,又鲜有这般不敬的时候,以至于玉曦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臣说——”他在话音落下的同时顺从转身,眼角的余光瞥过今生所见最后一幕春闱,最后一线春光,最后一抹春风好颜色,同时将这一段起于□□,盛于荒诞,衰于安乐而终于哀伤的风流彻底抹去,“臣说,前路风波正起,贵妃保重。”

“我们三日后进京,届时容清行会同其手下两名顾、张两名重将挺进江陵,将另外数千人交与苏晋留守京城。我们一路尽量隐迹敛行。若能平安抵京,剩下的便是致信与他以期相见。我会独自见他,将军于外侧布兵,我若能成便可无忧,若不成,将军可加兵强之。他必会有重兵相随,我们须先行制造事端将之引开。最后,万一哪个环节有失,将军犹可寻机领兵自行离去,他手下劲骑如云,无论成败,都不要与之正面交手。”

祁云归叙述过原委,又周详部署过计划,终是仿佛掷下了平生的意志与怀抱,一字一句深沉苍劲,如冥冥巨海,矫矫长风:“此行凶险异于往日,愿与将军,生死相依。”

陈韶郑重颔首:“与大人相托生死,此陈韶至幸,定不敢辞。”

再度敲定了些许细节,祁云归开门步入庭除,就在暗香漫漫,冷光溶溶的无边摇夜里,全无意外地看见了微笑静立的宋梨画。

他一时百感交集,刚欲开口,她抢先一步柔声道:“大人什么都别说,尤其不要和我道别。”

顿了顿,她又道:“因为我会和大人一起去的。”

祁云归只道她突发奇想,未加思量便出言相劝:“劝降敌军,这种事情不唯艰难,多一人随行危险也会大些。你留下来等我,不会太长时日的,听话。”

宋梨画却忽而拾起另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疑问:“大人此番入京,相见的人,不只是苏晋吧?”

他先是讶然继而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于此风口浪尖之际蹈死进京,除却抓住那一线不可复得的生机以求俟河之清,更加不易启齿的是他必须要借机见到他久已失路的兄长,亲口诉尽他所有的困惑。

不足为外人道也。她却都是明白的。

“我既知大人,也希望大人知我好吗?”她衣上发上沾了纤细的霜霰,映在夜光下,恍如银河云浆,雪月交光,同时流转的,是她带着笑带着凄怆更带着无可动摇的坚毅的如弦语调:“既不我嘉,不能旋返。我不管多少阻碍,何等艰危,我都要去见见玉曦。我一定要见到玉曦。”

☆、前夜

他铺纸执笔,每写几句便停下来,如此一封不长不短的军檄写完,香炉中落的灰已积了薄薄一层。他似是故意拖沓着动作,将毫端蘸入清水细细洗净复叫来侍从郑重叮嘱将文书送出,待再找不到有其他事情可做,方才悠悠转眸看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等在门口的少女。

已经被忽略得习惯的泠儿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刻端正站好,故作严肃地轻咳了一声:“那个……”

苏晋略显倦怠地扶案起身,同时异常干脆地截住她:“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