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4(1 / 2)

姑苏台上月 江蓠子 1590 字 7个月前

日间连续遭逢的冲击积蓄至顶点,便是印象中兄长的清正与高洁,一瞬之间自云端抛落,跌至尘埃。

那一夜的陈韶,将从早到晚陆续轮番出现在他眼前劝他节哀的十三位名医全都厉声喝了出去后,沉声吩咐手下将玉竹葬回蜀中,尔后径自牵了马出去,迎着逆风一路扬鞭,不知止歇。

那一夜的纪嫣若,闭门关牖,不听不闻,径自翻出到万不得已时用以自绝的□□,在一片漆黑中迟疑了半天,忽而想起什么又收了回去,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地活着。

当那长得近乎永恒的一夜终于过去,宋梨画在鸟鸣震碎空寂的同时,听见的是短促鲜明的叩门声。她浑然无知地去开,然后就在晨曦的溶溶冷光里,看见了天香。

江南的雪是暖的,与之前大雪压芳草的千仞绝壁相比,是让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的鲜活明媚。此时云收风定,更是恍如四月春深的温柔。于是对眼前境况一无所知的少女握了她的手朗朗而笑:“梨画当时那首诗写得真有预见性,‘他日逢君,烟消云霁’。说的果然就是我啊。”

宋梨画怔忡看她又匆匆别开目光,咬牙将锥心的悲苦与畏惧咽回,低低问:“天香你,你之前……去哪儿了?”

天香闻言稍稍黯了容色,少顷又重新旷达道:“这个说来话长,不过好在都过去了。我再也不回去了,绝对不回去了。”

吞悲忍泪捱过的这半年让她几乎后悔了,但幸好是结束了。而今她得偿所愿地归来,放眼未来都是一览无余的好日子,不也……值得吗?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们,我们进去说。”她至此神情肃然了些,却到底因宋梨画不知是否在听的态度感到困惑,之后在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不寻常的氛围后,问出了那个后者不愿听不敢听又无可逃避的问题,“其他人呢?”

宋梨画只觉整颗心都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她偏过头装作专心带路的样子,以干涩断续得近乎陌生的声线慢慢开口:“祁大人……去了城郊,他的家人要去江陵,途中来,来看一看他,快二更时走的,现在……现在大概快回来了,毕竟那么久没见了,肯定要多说些话的……”

她故意拖着语速,一句话拆成几句说,仿佛就这么迁延着就一直不用去面对什么。天香意识到她的异常,皱了皱眉刚待再问,她便又接着解释,“陈将军出去了,骑了马去的,可能是去练兵了,战事频繁近日来他常常去军营的……”

她踏过柔软的露草,走上被水浸湿的石阶,抬手去开门。那是她们第一次相见时议事的房间,分明是常常洒扫的,此刻却不知哪里落下的纤尘迷了眼睛,以至转过身时天香都被她泛红的眼角惊了一下:“梨画你怎么了?你继续说啊,玉竹呢?纪嫣若呢?还有……”

“嫣若昨夜没休息好现在还在房里睡着……”宋梨画绝望地答她,哀哀摇头,“天香你先别问了,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我不要问?我为什么不问?玉竹不想见我吗?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她一时焦灼,一叠声问了半天,直到在宋梨画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悲戚里少见地瑟缩了一下,方才压下强烈的惶然与忧惧,轻声试探道,“那他是不是生病了?那我更得去看看他啊,我去看看——”

她说着转头就要走,宋梨画情急之下只得拽住她疾呼:“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