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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台上月 江蓠子 1603 字 7个月前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出于极微薄的同情说了下去:“毕竟现下陛下虽未明说,但确已深信陈韶存有反心,祁知州还是……”

“陈韶存有反心?!大人再说一遍!”祁云归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心下惊痛有如火燎。他想起当初兄长被贬自己不慎于言惹陈韶恼怒,想起手下军士欺民让他激愤地连夜训话,想起每逢战事他无人可及的勇武——陈韶有反心?天底下可还有比这更讽刺的谣言?他压下想把使者一把扯过来质问的冲动,当下口不择言道,“这话陛下也信,朝中还有没有一个可用之才!”

使者立时收了所有同情故作无奈地一叹:“如此看来,祁知州还真是不知好歹,那本官也不久留了——与其日日想着保苏州,祁知州若有闲心,不如想想如何保自家性命!”

说完他便举步离开,如来时一样沐浴在初秋的溶溶景光里,清贵闲逸地徐步而去。

宋梨画在房中倚墙听了许久,待使者走远立时夺门而出,她看着祁云归久久立于中庭,一时只觉得眼底酸涩得难受。她无声地张了张口,把原本要说的话悉数咽回,正自悲楚间却被他握住了手。

祁云归声音干涩而微微沙哑,却是拼尽全力地镇静着:“没事。”

他似是重新竭力稳了语调,顿了一刻方才道,“我现在必须去找一下陈将军,你待在这里,别怕。“

“我听见了,大人,我听见了……陛下不给援兵,那我们……”她组织者零落的语言,握着她的那只手却忽然加重了力道,他亦转过目光看她,将她所有未出口的惶惑全部逼回。

“陛下不给兵,我们自己征便是,江南千里,我们还能困死在这里束手就擒不成?!”他故意扬高的声音仿佛宣誓着无上的自信,唯有手心的冰冷泄露了讯息。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说着那么不相干的事情,“梨画你记不记得上次你为我采的花?你再去摘些花来给我吧……好不好?”

然后他立即就松了手离去,宋梨画长长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忍也忍不住地落了泪。她看见他此刻强撑的、并将一直撑下去的坚强,在颓靡的世间如荧荧剔亮的银灯,在这浩荡无涯的阳光里,却伤感得如音节铿然韵脚悠长的悲歌。

接到通告之后,苏晋就知道自己的安逸时日宣告结束。他简略收拾了行装做好在今后的处处烽烟里长随容清行身侧的准备,并提议泠儿先到南方去等他,然后遭到后者毫无意外的拒绝。

争执间他几乎要动怒了,然而少女全然不加掩饰的兴致和期待让他再也不忍心相阻。于是他一路无言地径自前去,任其跟在身后笑得一脸明媚。

他见到容清行的时候,几步之遥处还站了一个人,甚是年轻,衣着齐整鲜洁,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他看着只觉得眼熟,待想起时再难掩心中的震动。容清行与那人言谈甚欢,看他进来只侧头微微一笑,继而重又看向那人道:“你还记得他吧?”

那人转过身来微倾身一揖:“苏兄,多年不见。”

苏晋当即惊喜回礼——这正是他当年的友人,现在的御史。今日皇帝对陈韶失了信任拒发援兵,亦多半是他的功绩。二人寒暄了片刻,他重又向容清行询问起正事:“至此在下却有一事不明——既要集兵取京师,若任皇帝分出兵力去援苏州,于我们岂非良机?为何要如此阻止?”

容清行似是心情颇好地又笑了笑,却并不言语。苏晋便会意地上前解释:“陈韶早年镇守蜀中即以将才扬名,殊难轻视。给他几万军士必成虎狼之师,到时他若反过来保北方,我方无胜算。不若随哪个刚愎自用的皇帝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