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听见这两个人已经开始引经据典只觉头隐隐作痛,当即冷着一张脸举步走进院里,二人立刻齐齐垂头自动噤了声。
——此等局面,说来话长。
从梁溪回来一路上,他几乎忘记了纪嫣若这号人,结果导致其在军中待出了感情,无论怎么赶硬是不肯走——从某种意义上说死皮赖脸也没有错……
至于千歆,来闹了大半个月终于自知无趣刚刚要走,当下撞上和他一样能言善辩唯恐天下不乱的纪嫣若,从此知州府就永无宁日…祁云归曾问过宋梨画为什么不管,后者笑得一脸松爽自然:“大人一走我们镇日无聊,如今听他吵吵闹闹也挺有趣的。”陈韶亦问过千歆标榜的头号“坏人”玉竹,得到的是一样的答复:“将军且仔细听听,真的很有趣啊。”
哪里有趣了!究竟是谁的思想出了问题!
陈韶烦躁地瞪了一眼千歆,看见那当真秀丽得像个女孩儿的面孔上满满的敢怒不敢言,寒声道:“你说谁是坏人?谁长得丑?”
“那个……玉竹,和……和她。”千歆委屈应答的同时,犹不忘用余光狠狠瞥一眼身侧的少女。
“我告诉你,他俩都是我带过来的,你骂他们就是骂我。”陈韶异常认真地盯着他看,直看得少年由倔强到畏缩到惶恐,又倾身十分适时地补了一句:“你知道骂我是什么后果吗?”
他满意地看着少年抖了一下,嗫嚅着说了声“我错了”后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方才面露微笑地折身离开,结果一回头就又黑了半边脸。
纪嫣若歪着头噙着笑,双目荧荧如星:“将军是在替我说话?”
高台多北风,朝日照北林。、
时至九月,有裹挟着湿润水汽的秋日寒气将原本昂扬的心绪一点点冻结,至于滋长出一分不可名状的哀伤。庭院里日光疏淡,众人静坐,久久无言。
祁云归环顾各自强颜欢笑的诸人,又看了一眼尚且不明就里的陈韶,垂下眼帘复又抬起,目光沉静深邃掩去波澜:“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妨直言。”
天香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抬头平视着他郁郁开口:“又有两户人家共十三口人,在三天前夜里被悉数斩杀。”
一语毕阖座之人或惊或恨,祁云归似乎并未震动,只是神色愈发肃然专注,简明问道:“在哪里?”
“一户是扬州白石镇姓冯的人家,另一户就在苏州,十里巷的卢家,做小本生意的。”天香想也未想,飞快答道。
陈韶道:“十里巷距此不过数里,我现在就可以遣人去查。若有线索,我当即引骑兵去追就是了——区区三日,他们应该走不远。”
“将军可追,却千万不得分去太多兵力。一则前任地方官既无计可施,如此简单的查证效果必微乎其微;二则逝者已矣,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精锐力保其余百姓安全。”玉竹思索了片刻又道,“另外请祁大人下令全称搜捕可疑之人,尤其严查近几日出城之人,至于再远的,恐非现下所能及。“
“是,我已下令,查一个人。“祁云归解释道,”有时集结百姓之力,巷陌之间奔走相传,反比我们这些远道而来不熟风土之人有效得多。”
宋梨画奇道:“什么人?”
他一字一顿地道:“容清行。”
——他先前已详述苏晋与洛千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