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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台上月 江蓠子 1766 字 7个月前

于是少年脱下青衣换上囚服,放下笔杆带上枷锁,离开巍巍金阙,踏入猎猎凄风。

南疆苦役,更兼押送官吏暴虐,近半数犯人都会死于途中,他一介弱质书生,所有人只道他撑不过去的。

殊不知……世情何必如流水,亦能随处起波澜。

祁云归无比庆幸地确认他与东宫未曾亲善,同詹事春坊之人素不相识,语气便从容了许多:“前月常侍程楷既贬柳州,便由赵定原补了此职。赵定原奸猾之辈,甫一上任就对许家人处处刁难,气焰之盛欲压倒群臣,长此以往许家处境极危。许家朱门望族,岂甘屈于此等小人之下。然其党羽众多盘根错节,凭许大人之力难以拔除,是以恳请阁下将那赵定原……”他适时地缄了口,摸出一沓银票又道,“这是五百两银钱,若事成,我家大人还有重谢。”

苏晋却并没有接,仍悠然看他,瞳仁幽黑。

他最喜欢了。这些不思勤政专谋富贵的权臣,这些污浊不堪繁密难言的党争,这些百姓的噩梦这些他们这种人赖以生存的食粮……他最喜欢了。

昔年所有的屈辱,他会再借他们的手,一点点地,还回去。

苏晋终是慢慢收了银票,信口说着:“闻说程常侍左迁、祁长史下狱,许家亦滞于困顿,赵氏如今一家独大,于国于家都是祸害。江慎衡,你这桩生意,我可以接。”

祁云归起而长揖:“多谢阁下。”便听苏晋清泠泠的声音扬起:“只是似乎还要贵客出示一样东西。”

“一时情急竟忘了,阁下勿怪。”他含歉而答,自袖中拿出一封诗笺,“阁下请验。”

白纸上点点墨痕鲜明,正是天香索来的那一封。

苏晋细细验过,表示没有疑虑,便道:“京中赵定原,我记下了。二十日为期,九月初一的子夜,必让许瞻和睡得难得安心,现下天已暗了,惠山山路本就曲折难行,恐有不测,贵客不如留宿一夜?”

祁云归心下顿疑,半晌未答,苏晋又笑:“贵客可是在害怕?我们又不是厉鬼,同是办事拿钱,休说货贩商贾,说难听些,朝中那些食皇家俸禄的高官与我们也无异的。贵客且放心,这惠山夜里的风声月色,怕是比许府的丝竹丹青还要动人三分。”

看着面前之人笑得眉眼微弯纯善无辜,祁云归心间浸过一脉寒凉。

——若是他答应住下,可还有机会脱身?若他执意拒绝,可还来得及?

“来人,送贵客去客房,不得怠慢了。”苏晋径自招来几个手下,殷切叮嘱道,“去邻近泉水的那一间吧,夜间风篁成韵,兼以流泉淙峥,自然适意些。”

“不,去离泉水远的一间。”祁云归顺势举步,见苏晋侧目,忙陪笑道,“无意拂阁下的好意,实是我失眠成疾,若稍有响动更是要开眼终宵,望阁□□谅。”

——松竹泉水嘈杂,若掩了什么别的声音,便不好了。

苏晋颔首:“就依贵客。”

走出去的时候天已黑透,嵌着几颗零落星子,映着萤萤幽光,衬着一轮硕大的冰盘,垂玉流珠,破光碎雪。而黯淡的草木隐在粗砺的岩层间,在寒冽峭风间微微摇曳。

那千余兵甲隐藏得很好,他暗中松了口气。不过谁说那些未知的危险,不是更加深不可测?

几日后就是中秋了——希望他到时可以安下心来,赏一赏江南的月色。

及至夜深,他唤出一个隐于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