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仁贵也将身后众人屏退,细雨中见得宇文承朝淡定自若,轻叹道:“幽冥知道你杀了他,一定不会轻饶。”
“如果不杀他,军心会乱。”宇文承朝轻声道:“他要将右军旧部带走,有些人心志不坚,也许真的就跟他走了。我说过,吃了咱们的肉,就要给咱们卖命,杀了他,右军就彻底不存在,右军旧部也就会死心塌地效忠于你。”
文仁贵知道宇文承朝这话也并没有错,虽然右军投奔过来的将士有酒有肉吃了三天,但毕竟时间太短,不可能在区区三天之内就能融入左军,这右神将跑过来,说不定许多兵士又会跟着跑回去。
宇文承朝见文仁贵若有所思,才轻声道:“他跑过来招揽旧部,也就证明他已经从苏州城那边弄到了粮食。他去借粮的时候,右军已经是走投无路,你觉得钱家会不知道?你先前也和我说过,钱家野心勃勃,手里控制了苏州营,下一步甚至可能染指左右两军的兵权,他既然慷慨将粮食借给右神将,难道会是毫无条件?”
文仁贵皱眉道:“你觉得他们已经做了交易?”
“如果钱家和右军联手,你能否抓稳左军的兵权,那是尚未可知。”宇文承朝平静道:“现在右神将死了,右军彻底不存在,对你和左军来说,少了一个真正的敌人。”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这对你接下来的行事,大有裨益。”
文仁贵凝视着宇文承朝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终是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如果你觉得不该走这条路,现在依然来得及。”宇文承朝含笑道:“你依然可以一刀砍下我的脖子。”
文仁贵冷笑道:“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出卖了我们,我一定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苏州营是在半夜时分抵达伏牛山。
抵达伏牛山之前,钱归廷就已经得到了那队亲兵的禀报,右神将在左军大营被斩杀,而右军的几千兵马,已经投奔到左军那边,被左军收编。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着实让钱归廷大吃一惊。
刘宏巨死在太湖气将钟不凡之手后,钱光涵立刻安排了钱归廷接掌苏州营,而且直接让苏州营入驻苏州城。
这次钱归廷统领三千苏州营精锐兵马前来增援,此外还从城中挑选了两千王母信徒。
王母会起事之后,从苏州各地涌向苏州城的信徒不在少数,钱家将入城的兵马尽数收编,有钱有粮要收编这些人自然是轻而易举,而且从中挑选出身强体健的青壮但编成军,也交给钱归廷直接统领,这两千王母信徒便是精挑细选出来。
苏州营加上这两千信徒,本是驻守苏州城的主力,此番调出来,那是铁了心要歼灭太湖王攻破沭宁城。
钱光涵知道钱归廷虽然也能骑善射,但并没有领兵的经验,特地将手下最器重的幕僚袁长龄派在钱归廷身变,也算是随军的军师,帮助钱归廷出谋划策。
除了负责作战的五千兵马,另有大量的民夫驮马随军运粮,队伍在深夜抵达伏牛山下后,立刻安营扎寨。
钱归廷虽然统兵经验很浅,好在苏州营有数名擅长领兵的将领,钱家用重金已经将这些人收买的服服帖帖,有这些人在钱归廷身边辅佐,再加上苏州营本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一切却也是井井有条。
“统领左军的箕水豹。”大帐之内,钱归廷脸色难看:“派人立刻将他找过来,我倒要问问,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众斩杀右神将?这还有王法吗?”
右神将向钱家妥协,答应右军遵从苏州营的调派,钱归廷知道后,自然是欢喜得很。
右神将主动请缨,作为先锋先往伏牛山来,钱归廷半道上就一直想象,自己率军抵达伏牛山后,右军将士将会列队接受自己的检阅,可是谁会想到右神将竟然会被斩杀,本来要受自己调派的数千右军兵马,竟然变成了左军的人。
袁长龄却是气定神闲,摇头轻笑道:“公子,现在不是向左军问罪的时候,恰恰相反,右神将被杀一事,公子暂时提到不要提。”顿了顿,道:“公子来的时候,带来数十坛上等佳酿,现在就派人往左军那边送去二十坛。”
钱归廷一怔,诧异道:“先生,你是不是糊涂了?本该受咱们统帅的右军被他们收编了去,他们还杀了右神将,你却还要送给他们二十坛美酒?这是什么道理?”
“左军收编右军,他们现在少说也有上万之众。”袁长龄缓缓道:“我现在只担心,左军中有奸人,意图自立,公子这时候如果向他们问罪,很可能将他们逼成对手。眼下最重要的是歼灭太湖盗攻破沭宁城,我们必须要左军配合,等到目的达成,以后收拾他们的机会多得是,不急在一时。”
钱归廷想了一想,终是点头道:“立刻派人给他们送去二十坛酒,告诉他们派人过来商议攻城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