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如侬也看向乐逾,她目力甚佳,却凝神定睛看了片刻才看出,乐逾眉心有一道淡淡痕迹,细若发丝,只比肤色略浅,像一丝光,实则是一缕气——一缕尚未成形的宗师之气!
所谓伪宗师境界,就是可以洞见小宗师身上的气脉,可以察觉到宗师身上的气象,却还没有能力看到天地运转的气数。登上伪宗师境界,不是一定能成为宗师,也有先入这一境,却在渡过这一境时行差踏错,以至于直接坠落到小宗师以下,修为尽失,重头再来的。
乐逾与她对看一眼,目光却锁在宗师身上,道:“为何有些小宗师可以直接晋升宗师,另一些人却要再经一重伪宗师境?”
思憾道:“据我所知,入伪宗师境的宗师只有女檀越的生父,师檀越一人而已。所以我曾设想,或许只有在成为宗师前,经历过伪宗师境这一关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大宗师。”
东吴宗师师怒衣有“血衣龙王”之称,以杀证道,杀孽过重,又怎么可能是曾经能够成为大宗师的人选?
蔺如侬尖锐一声笑,不以为然地拂鬓,道:“大师不好这样高看血衣龙王罢,在我来南楚前,师怒衣已经因为天人五衰,死在一个小宗师剑下。”
她言辞末尾极是激烈,似有无穷无尽的恨意。乐逾这才知道,东吴宗师居然已死,只是消息被水晶宫紧紧盖住,不露分毫。难怪蔺如侬一反常态,在面对萧尚醴与南楚江湖人士时将父亲抬出来用了两次。她本就倨傲邪恣,血衣龙王虽是她生父,却亲手杀她母亲,若师怒衣还在世,她要杀他,就绝不肯搬出他的名头自救。但他死后,能凭他的名头慑人就全是她的本事,他的名声给她用,也合该是师怒衣欠她的!
思憾纵然是宗师,也是外人,何德何能多言这对父女之事。他微垂眉眼,面对一片残荷,道:“所谓‘宗师气象’,乐檀越想必知道宗师的‘气’,那么对宗师的‘象’又知道多少?”
乐羡鱼与乐逾虽为母子,聚少离多。乐逾当时心境未经磨砺,她就是教,乐逾也无法领悟。
乐逾一扬臂,已拔出颀颀在掌中,缓缓道:“只知宗师之‘象’无非两类。”
蔺如侬陡然一惊,这佛塔之内,近百佛窟中一个个苦修僧竟都在此时颂起经来,一颗数珠被盘动的声音响起,十颗数珠被盘动的声音响起,上百颗数珠都被盘动,那些苦修僧闭目诵经,经文汇成洪流在这圆塔内盘旋升腾,这座佛塔犹如活过来一般,似是在不断旋转,天旋地转!
她头昏腹痛,向后倒去,却被思悟隔僧袍扶住,他虽有四十余岁,却仍避嫌,不敢冒犯这千娇百媚的女檀越,右掌虚抵蔺如侬后背,蔺如侬当下觉得一股内力自后心传来,她定心运气,抵御这浩浩荡荡的颂念声。
随颂念之声盘旋,佛塔之内越来越亮。宝光映亮宗师侧影,思憾道:“一类名为‘微妙’,一类名为‘通神’。”
乐逾一步步提剑前行,用蓬莱岛“渺沧海”身法,如踏波浪,每步都纵出丈余。他与思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