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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万两 司马拆迁 1536 字 7个月前

所谓灌顶,便是将服药后的人浸在池中,取药油在火上烫热,再装入滴壶,自额头不断滴下。油温发散得快,动弹不得的人如被烫伤,其实只是额头微微烫红,药性自头顶渗入。

温泉浴池是白玉凿成,乐逾服下“忘忧”,跨入池中,耳畔水声不绝。第一滴药油落下,他竟皱住眉,不能集中精神。药油断续滴落,那炙热搅乱他的思绪。要挣扎却无法挣扎,额头被药油淹没……

灌顶足有一个时辰,宫人分批加热药油。突然外间传报,竟是天子驾临。萧尚醴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不想看却仍然来了。他一步步走入殿内,见那人双眉紧皱,没有除下衣衫,闭目仰躺在池中,四个宫人手捧滴壶跪在池边。

萧尚醴动唇却不发声,道:“逾郎……”唤不醒他,待他醒来也不会再是原本的他了!殷无效轻叹,劝道:“陛下,‘灌顶’切忌中途停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萧尚醴面无血色,道:“继续——”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嘲讽道:事已至此,你再叫他时,他还认得你一句“逾郎”吗?

他不是后悔,竟是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人若忘了他,还会是原来那个爱他的人?一步错,步步错,一根弦拉扯崩断,萧尚醴才发觉,我为得到他,竟亲手扼杀了他?到头来,竟是我一点点逼死他?这悲恸使他茫然,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入夜时分,一个男人即将醒来,他不知宫人两次去勤政殿通报。第三次上船再去通报时,凤舟已经驾临。也不知凤舟上的人独自看着岛上灯火,不能近前,也不能后退。不能再恨他,只能恨自己。

萧尚醴心中道,他真的前事尽忘,还是他?……他爱美人,但爱的都是自持的美人,我如今失魂落魄,他可还会喜欢?百转千回,面上却平静无波。终于上岛,走入盟鸥馆。

那男人才醒,耳听一阵宫人纷乱,之后再无声响,他抬头就见一个美人。额上似乎有伤,以锦带遮掩,可容貌美艳,甫一入内,便满室生辉。

萧尚醴直直看向他,宫人下仆都被遣散,他亲手端起汤匙与药碗,手腕轻轻颤动。那人也目不转睛看他,一开口就能定他生死。

萧尚醴与他对视,那男人打量他,竟大笑道:“看你年纪,该不会是我儿子?也对,你生得这样美,你母亲一定更加貌美。”

萧尚醴道:“你真不记得了……”他勉强道:“你只比我大十岁。”乐逾看自己黑白交杂的发色,道:“我居然尚不及不惑之年。”

他是为我华发早生。萧尚醴道:“寡人是楚王之子,周天子之孙,寡人的母亲是太后。”乐逾戏道:“陛下。我与陛下是什么关系?”萧尚醴眼眸低垂,道:“你姓乐,乐氏先祖是周天子的从龙功臣,受封沧浪侯。到了大楚,也是大楚的沧浪侯。——乐卿与寡人,早已熟识,天长日久,在宫中……犹如夫妻一般。半月前北汉磨剑堂勾结剑花小筑南下,你,与宗师弟子一战,身受重伤,内力也被封住,没想到今夜醒来,竟连我都不记得了。”

乐逾看他容颜,果然是倾国倾城,道:“陛下这样的容貌,我为你舍生忘死也是应该。只是我什么也不记得,美人仅凭口说,要如何取信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