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飞鸾含泪含笑,拥住她道:“不,我知道你不容易,方才落泪,只是因知道你不容易——”田弥弥又是一怔,展颜道:“好姐姐。”自袖中取出一块玉符,软声道:“我夜夜将它压在枕下,不知能给谁。这是秦州的军符,娘亲曾对我说,不需调兵遣将时,祖父的军符总由祖母保管。今生我只能与他人成亲,但比我性命更重的东西,我只愿交到姐姐手上。”
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后觐见楚帝,容妃对延秦公主极其看重,宠爱不已。赐下侍女、女官。延秦公主陪嫁侍女都是吴女,本来允许她们仍穿吴服,不改楚服,这日觐见,却见侍女纷纷改换楚宫装束,延秦公主笑道:“出嫁从夫,儿臣已改楚服,她们焉能不改?”
此前由昭怀太子妃做媒,为太子定下左丞高锷之孙女为侧妃,本来要表对延秦公主敬重,应在一月后才迎娶东宫侧妃,如今却是延秦公主开口求请楚帝将婚期提前,以使东宫子嗣早日繁盛。东宫太子有妃、侧妃、良娣、才人等,便在半月后,东宫迎入高氏侧妃,同时楚帝降旨,赐大将军侄女吕氏三个月后入侍东宫,为良娣,朝中上下俱闻太子妃贤德。
九月初,芜城外寒松寺下一处小院搬入一对夫妇。男人自称姓伍,伍夫人已有六个月身孕,起居由三个侍女,两个仆妇伺候。
伍氏夫妇好伺候得很,伍夫人一心好佛,白日只慢慢抄经,写得一手小楷,一日抄得数百字,她夫君偶尔提笔陪她抄,待她抄完一本,隔几日就送入寒松寺里,交给僧侣献在佛前礼佛。
黎明时分,山道上一个布衣人影行在松林中。周遭山头黄叶纷飞,唯独寒松寺下犹一片青苍。
秋露浓重,他上得山门,已是松露沾衣,把手抄本经书交给知客僧便告辞。那四本经书中是三本“伍夫人”誊抄,一本“伍施主”抄写。寒松寺虽然清冷孤高,却也是南楚禅宗大寺,一个月总有善男信女奉上数百本手抄佛经,只求在佛前供奉,结一点善缘。
两个白净清秀的僧侣在老松树下翻看手抄经,一个笑道:“这一对夫妇连着送了半个月,倒也不腻。”另一个不以为然道:“那女施主笔法端正,却显得呆板。她丈夫倒真是落笔不凡。”如是说着,山风吹拂,手抄册几页飞出,如白蝴蝶一般飞到一堆松针里,拾柴的僧侣年约四十,身材修长,眼角已有细纹,一身灰衣浆洗发白,是远来挂单的游僧,一日不劳作便一日不得食。
那灰衣僧人放下木柴,将吹散的经文都捡起,微微一笑,道:“人笑呆板,我却只见一片礼佛诚心。”他翻到另一张,手便顿住,看了许久,无声一叹,远远望向那施主下山的松径。
第47章
三日后,乐逾再次送经到寒松寺。下山之时满山青松,临近山头却在晨雾之中露出黄叶秋色。身后传来一声:“檀越可否留步?”
只见一个僧侣生得清癯,四十余岁年纪,一身旧衣,左手一把扫帚。身高与乐逾相仿,这松林山道除他二人外再无旁人,那僧侣在乐逾身后,竟还侧身而立,只在道旁占一点立足存身之地,面上也非谦卑,而是平和已极。
乐逾道:“敢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