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轻骑追上,在马车窗外停下,一个侍女拉开菱纹推窗,挽起车帘,退跪在车厢后,那马上军士低头启奏,萧尚醴纤长的眉一压,道:“知道了。”
那军士抱臂一礼退下,萧尚醴偏过一张脸,金光熠熠的绫带装点了,对殷无效道:“你先前所说,若放任他登宗师境界,则他心中情愫,会全部斩断?”
殷无效以手帕掩口,那素白丝帕上已有隐约血点,轻声道:“若他对殿下的情是因为情蛊,一旦突破至宗师境界,体内情蛊必然死去;若他对殿下的情不止是因为情蛊,他学的是正趣经,凭正趣经成为宗师的乐氏子孙,好像没有一个不是‘太上忘情’了的。无论他对殿下的情是出于哪一种,成就宗师之时,就是与殿下情绝之日。”
萧尚醴蓦地一笑,这一笑极动人,笑中却半是自嘲半是凄凉,方才军士来报,海商会内人走楼空,乐逾三日前已去。萧尚醴道:“好一个故布疑阵,以为这样就能遮了我的眼么?这三日内,城门驻军严加把守,绝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去。他一定还在城内。”更何况,萧尚醴心中一热,又是一冷,颇为耻辱地想道:他对我用情至深,我……以裸身侍酒换他一诺,他绝不会三日前就不告而去。
这时又一骑绝尘而来,不待那马上之人开口,萧尚醴已道:“报来。”
他容颜自菱窗透出小半,竟晃花了那军士的眼睛,还好那人心头乍惊,及时醒神,报道:“太子殿下神机妙算,属下等监视春芳苑一无所获……监视延秦公主所在行宫,却查获可疑行迹!”
与此同时,另一驾马车自延秦公主暂居的宫殿中开出,油盖青顶,雅洁宽敞。马是高大骏马,自青石道上行来,那车顶上也落了几瓣红粉的花。
车到宫城前,军士拦道,车外的侍女太监打开车门,车里有两重,铺着厚毡,外一重斜放一张卧榻,那卧榻之上坐着一个衣裙鲜亮的女子,檀口瑶鼻,容貌俊俏,另一侧小太监已将一枚令牌奉上,却是容妃送与延秦公主,延秦公主赐与她,准她出入宫门。
军士奉回令牌,殷勤道:“原是聂娘子,怎地出宫去?”她虽是官妓,却颇蒙延秦公主宠爱,召她入宫传授女乐们歌舞技艺。
聂飞鸾笑道:“今日向公主乞假,出城郊游。”延秦公主不日将嫁为太子妃,日后就是正宫皇后,一朝国母。军士不疑有他,不敢盘查,放她出去。待车帘放下,她却忽地松一口气,向身后屏风依去,低低道:“我,真是有些怕……”屏风后便有一个人坐起,为保不被认出,不出声地递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那青车行过平民车马不可上的大道,到达城门,聂飞鸾用玉指轻轻挑起一点帘子见得城墙,正要胸中陡一松快,猛听身后有一行车轮滚地辘辘的声音。她再一惊回头,青车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二十余名黑胄军士,黑影压来,她不由一颤抖。
跟随这驾青车的军士都走出,另有几个春雨阁中天部之人,也略惋惜慨叹地现身。那弹琴的女子掩面轻叹,道:“飞鸾姐姐,我也不愿意。事已至此,你就随乐岛主下车罢,已入彀中,何苦效那困兽犹斗呢。”
聂飞鸾却平复下来,她是每临大事,心如止水的女子,亲手打开车门,望她道:“苏家妹妹,我不料是你。”
她曾在混在莺燕中在江上共乐逾作乐,也曾在更夜园中与聂飞鸾朝夕相伴,却是南楚江湖之中近年来颇负声名的“五弦琴”苏辞。
苏辞一身淡蓝云锦衣裙,模样清雅,眉淡睫长,有一种天然无修饰之意,道:“主人曾言,姐姐善于应酬,舞技出众,最妙的是不会武功,适宜安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