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怕是以后都不能再这般伺候先生了。”自忖身份卑下,不敢言及公主,见乐逾靠在池边背对她,褪下腕上金玉镯环,亲手拧了棉巾为他擦背,挺拔肩背上几道长长血痕,她道是女子情动时留下,纤手一顿将浸热水的棉巾敷上,有意道:“这可不似哪家闺秀,骄纵得很呢。也不知是先生的小美人呢,还是哪来的猫儿。”
乐逾却想起最后欺身压上,萧尚醴那双手费力攀住他肩背,柔腻之处不下于女子,惊喘哼叫依稀在耳。若那日不是陷入阴谋而是两厢情愿,真是他平生与别人不曾有过的酣畅销魂,他不介意上下之分,水下后穴微肿,轻轻刺痛,竟还对萧尚醴存有怜惜,只道:“确实是,一只被宠坏的小野猫。”
聂飞鸾旁观者清,觉出那言下之意,其下已暗生柔情刻骨,不由掬起热水淋在他坚实背脊上,轻轻叹惋道:“那么这被挠的苦就是先生自己选了受罪。”那“受罪”二字极为刺耳,乐逾忆及被人算计的屈辱折磨,方才吐血的剧痛又从胸中浮起,抓开她的手简短道:“待雪亭下的密室不能留,即日填实。”春雨阁主人顾三公子既然将便宜处置之权交于他,自不会错,聂飞鸾面对他不懂为何他为何态度猛然大变,仍顺从道:“是。妾身立时吩咐下去。还有一桩事说与先生知道,收到阁中传信,主人要亲自入京了。”
顾三要亲自入锦京城。乐逾眉头皱起,恰有丫鬟在浴池外叩门禀告殷大夫到了,乐逾起身道:“刚好,我也要见他。”一把抓住寝衣披在身上,半湿半干一身热雾出去。
殷无效同是面有疲惫,好端端一个丰润如玉兰的美男子也憔悴几分。他见了乐逾真容,双目只在他五官上打个转,便专注于气色,道:“你倒是比我想得惨。”乐逾递出手道:“好像你我这样,还是初次见面,殷大夫毫不惊讶。”
殷无效道:“我是大夫,一个人的长相和骨相不会差太远,我自然看得出你本来的长相。”把脉沉思道:“你妄动了什么心法,真气逆转,心脉受创,血气亏耗。——这还不够,之后怒急伤肝,忧悲伤肺,纵欲过度……哦,最后一点不怪你。心血受凉,经脉邪热,脏腑皆损。哪怕我尽力而为,你也最好去闭关疗伤。然而你非但不会闭关,还会强压伤势不外露。”殷无效此时竟笑道:“可惜你哪怕强压伤势,也压不过两个月。”
乐逾道:“两个月后会有什么?”殷无效道:“最显著于外的,你逃不过华发早生。到时候头发早早白掉十之三四,两鬓银丝,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向人解释?”若在而立以前得小宗师境界,便足以借一身修为驻颜不老。更何况乐氏正趣经练到深处本就应不受岁月侵扰,乐氏祖先中从未有年而立而白发者,乐羡鱼至死貌若二十五、六,故有仙子之称。
乐逾道:“我的事,何必向人解释?”殷无效似早料到他此语,摇头道:“你这个人,果然,也罢。看你的征状,是已经与人解了情根之毒。”他突然止言,乐逾不去理会,道:“毒发之时我如在梦中,辨不出是幻是真,另一方也是如此?”
殷无效笑道:“人活在世有太多顾忌,这样的毒自然要让双方都不知道眼下是真是梦,也好逃脱礼教偷欢一场,做下的事虽然荒唐,未尝不是心底想,又不敢想的事。”乐逾道:“不必想了,一场春梦也好。”
殷无效欲言又止,乐逾回过神来,皱眉看他道:“你想说什么?”殷无效敦促道:“情根之毒好解,春梦也好做,但是我早对你说过,以交合解毒必致珠胎暗结,你自己做下的事,哪怕双方都如在梦里,事后也要负起责来早作打算。”
乐逾道:“你可以少操闲心,不会有人有孕。”殷无效态度和婉,却不依不饶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孩子?要解这毒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