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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万两 司马拆迁 1483 字 7个月前

,鲜血溅出,伤及筋骨,他自离岛以来还未受过这样的伤,如断线风筝滑亭顶。

这二人斗得难分难解,那柳堤上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靠柳树卧倒,细雨夜色中褐衫皆湿,满身泥尘,酩酊大醉满面通红,另一个却盘膝坐在柳枝上,在那如烟如雾随风摆动的柳条上安坐如席,竟是昔日“文圣”何太息独创的身法“踏莎行”。

他年不过二十三、四,一身月白近白的儒服宽袍大袖,披发不理,身姿清瘦,面目俊美,怀抱古琴,别有一种狂放倜傥之气。此人指掌如玉搁置弦上,道:“人称他‘天涯失意,抽刀断水’,‘失意刀’谈崖刀这断水刀法非同凡响,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出‘弃我去者’‘乱我心者’两大杀招?我却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那酒葫芦不离手的同伴闭着眼大喝一口,埋怨道:“我不懂你们小宗师的事,争争争,有什么意思!”面庞上既是酒痕又是尘土,竟难掩英俊。那抱琴男子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道:“留客,你以酒入武,只知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既然前些日子也晋位小宗师,更该打点精神看看这一场小宗师中难得一见的对阵。我赌那凌渊……何必掩耳盗铃,就是蓬莱岛主当下只有最多再出三剑之力,要输给失意刀了。”

另一名男子这才侧卧睁眼,一双醉眼精光四射,道:“你要和我赌?总该先定下赌注,谁输了今夜要事事听从赢的人的话,你敢不敢?”抱琴男子却又轻笑,道:“怎么不敢?我怕你吗。这么说你是要赌蓬莱岛主赢了,既如此,为我自己我也得对失意刀帮上一帮才行。”笑容未敛,五指疾张,凝神一想便拨响琴弦。

琴声共细雨随风潜入夜,如一片弥天大网悄然落下笼罩更夜园一隅。

起始处如檐角滴雨,点点滴滴,十余个音后,那一声声抚琴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层层叠加,赫然惊涛拍岸,江河翻滚一般。点点灯光晕染细雨夜色,琴声传来处绿柳枝条纠缠乱舞,一个男子白衣飘逸,膝上琴通体乌黑古朴,漆光泛碧,镌“绿绮台”三字铭文,唱道:“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远处乐逾身形一滞,险些被烛九阴劲气撞伤胸腹。“酒狂”王留客大皱浓眉道:“你何必非戳人痛处!”抚琴人阖目运指,但笑不言。

“酒狂”“琴狂”形影不离,“琴狂”裴师古本是西越翰墨之家出身,自幼有奇症,发作三次必死,游方道士坦言唯有放他随心所欲,一生不拘礼法,放浪于山林之间,才能保平安。到延请西席之年,饱学鸿儒皆不能使他甘心下拜,适逢宁扬素被迫入吴宫,一心仰慕她的“文圣”何太息自恨无力回天,隐居山中抚琴纾解满怀痛楚,那琴声却令裴师古追逐寻觅,拜在文圣门下十年,得其师将“天魔琴音”倾囊相授。而后更是在琴上青出于蓝,得古琴“绿绮台”,弱冠之年便登小宗师境界。西越称臣北汉,江湖把他与瑶光姬并称“剑胆琴心”,“剑胆”赞的是瑶光姬武道求索,义无反顾的胆识,“琴心”二字却是说裴师古其人寄情于琴,擅度人心,与人交手百无一误,次次轻易料中对手生平大喜大悲大忧大恨,以琴音搅得人六神无主心神俱乱。

蓬莱岛主少年成名,天赋卓绝,剑术未逢敌手,不曾为情所苦,又坐拥金山,仿佛一生际遇找不到一个不圆满,非要寻破绽软肋,唯有亲缘浅薄,生父不详,又遭母亲中道捐弃,宛如无父无母的孤儿。

裴师古以《蓼莪》引他心念不定,弹唱到哀愤之时,便如长夜风雨中有人茕茕独立,质问上苍为何世间他人有父母生养,得父母哺育怜爱,唯我不幸,不能奉父母终老?至“无父何怙,无母何恃”两句,纵是他身侧的酒狂亦轻声慨叹。若有其他毫无内力,早失双亲,孤苦无依的游子闻得,怕是已伏地嚎啕大哭,泪水涟涟沾湿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