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窗格上拧断。聂飞鸾望着她指尖血丝,一握她的手,不言不语,在车柜中取出一顶青纱帏帽戴上,掀开车帘,对外柔声道:“岑参军请起。你已为本宫尽力厮杀,不曾愧对我秦州勇士威名。闻人公子,你我赌的是我随你走,不关他人。剑花小筑辞梦剑是言而有信之人,如今你赢了,本宫可以跟你一行,但要先见到岑参军和我的侍女离开。”
不料此时,一个阴郁柔腻的男声故作姿态地道:“闻人公子怎的手脚这样慢?哦,你在与东吴延秦公主殿下做什么交易么?”闻人照花诸人背后迆迆然绕出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深目红唇,已生着细而浓的眉,偏还挑着眉梢,不是莫冶潜是谁?
他笑容中尽是得色:“人我已经为闻人公子擒来了。”另一个小山一般的大汉木然抱着一个昏迷男子放上闻人照花的马车,将遮住人的白布扯下,露出柔和的面容,赫然是应在春芳苑内的殷无效。
春芳苑花间亭中,萧尚醴面露凄怆。见他难受,乐逾竟随之心中刺痛,暗皱长眉,他连拍三下额头,自嘲笑道:“哈哈,看来我这辈子是改不掉怜香惜玉的病了。”这才道:“殿下,路是你自己选的。世间从无双全法。殿下要称孤道寡,总要舍弃点什么。”萧尚醴听他话虽洒脱却有几分缠绵,恍然醒悟,既惊又喜地举目探去,眼底清波,如含千言万语,道:“先生……你可知我也……”
话未出口,一个侍女扑上前跌倒,慌张跪了,裙裾沾着泥污,却是常端茶待客的云雁,她急切道:“不好了不好了,凌先生,婢子方才不小心推了殷大夫的门,殷大夫留书出走了!”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写着“凌渊亲启”,送雁补道:“太子妃还病着,婢子不敢上报。”
白笺上一行黑字:“与君相处数日,使我信人间真有倾盖如故之事。情根之毒未能为君解除,尚有一事君需谨记。情毒药引必由肌理入,一旦沾染触碰便无可挽回,切记,切记!”落款却是,“殷无效绝笔”。
乐逾眼睛一跳,这殷无效竟留了一封遗书,他要去哪里赴死?他忽一抬头,便见天边呼啦啦一道白影如流星扑来停在亭顶。乐逾振袖一跃踏上三重亭顶,那白雀黑豆般的眼睛直瞪着他落在他手背上。乐逾抽出殷无效留书,萧尚醴仰头,暮春天气空中雪片纷飞。竟是乐逾以内劲那纸书信震为碎片,只听他道:“接二连三出事,说是巧合谁信?”
乐逾又道:“与殿下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他身影一晃,在檐上疾射而出,萧尚醴追问:“你去哪里?”几个起落,再不可见。云雁仍跪在地上,大胆回话:“凌先生去,大概是片玉斋殷大夫住的地方……”
乐逾道:“出去。”片玉斋二层轩楼内侍女接连逃走,他一脚踹开殷无效寝室大门,在墙角找到琴匣,面色稍缓。下一刻,毫不犹豫一掌打碎长匣古琴,五指洞穿木板,抚摸琴中剑,正是颀颀。他得颀颀入手,再无挂碍,望着颀颀,道:“世间有你共我,谁可为敌?”一个高大男人大笑着抛开剑鞘,提剑在手出到斋外,反抓白雀投出。
那白雀也如一道剑光刺入云霄,振翅奋力朝延秦公主处飞去。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