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薰笼香暖,乐逾道:“今天不是时候,既然赏脸,这杯罚酒我一定喝。等安排妥当,我会再来拜访,届时只要能对着你这美人,罚我守着你彻夜坐到天明我也心甘情愿,还要感恩戴德。”
聂飞鸾笑道:“这些年不见,凌先生面容改不改不好说,性情倒是一点不改。还是一见美人,就按捺不住舌底涌泉似的甜言蜜语。叫人见了你恨都恨不起来。”乐逾却挑起她下巴,突然道:“也不是全然如此。大多数美人,如你,我且敬且惜,最近却也有美人,是我既想欺负,又有些可怜的。”
聂飞鸾一怔,把那句既想欺负,又有些可怜翻来覆去念了几回,心间一动,暗道:真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已有这样的福气了。
这一日,也是午后,静城王萧尚醴带一行人前往春芳苑。太子薨后辜浣自请移居春芳别苑,搬离东宫。平日深居简出,服色素淡,只时常入宫侍奉容妃。自她将“长命蛊”授予萧尚醴后,一病不起,太医日日来诊脉,这两日才刚刚好转。
萧尚醴此番前来,虽说主要是探望待他如母的太子妃,却也有一小半,是为了那……狂徒。乐逾有言在先,要是再相逢早,就是明日。如今已到了明日,萧尚醴疑心他已在昭怀太子妃府上,故而出宫也不休息,强作无事按下疲惫,再换马出行。
一行人缓缓行到春芳别苑外,此处是赐予昭怀太子妃养病的别业,丘陵低缓,杏花迷眼,两排奴婢在外恭候。为首是一个模样娟好,年约三十的女子,是辜浣自东宫带出的掌宫女官史宜则。史女官带四个侍女敛衽道:“殿下一路辛苦。”
萧尚醴扶她起身:“免礼,阿嫂如何了?”她一面回话,一面迎萧尚醴分花拂柳入内,春芳别苑内处处如常,可是并没提到有客登门。萧尚醴正是心焦,却不知他又跑去了哪里!
太子妃倚靠在床头,寝衣白,衬上肌肤如雪,整个人如冰如雪,容易消融。露出的手腕上戴一只绞丝白玉镯,镯本就小,手腕更消瘦。但她虽病弱,却温柔安详,只是目中常有多忧多思的神色。因体弱不能诞育子嗣,比萧尚醴大十二岁,长嫂如母,初见当年粉雕玉琢的幼童便生出无限欣喜,如今强自更衣起身,怜爱地与他说了好一会儿话,详细询问蛊虫一事以及他与乐逾相处的情景。
辜浣冰雪聪明,又对乐逾的为人知之甚详,萧尚醴言谈间草草带过,对他有些愤懑,是她意料中事。她望着这坐她身前,面庞上一片孺慕的少年,又想到已十余年未见的乐逾,不由轻轻一叹,还是温言软语,笑着问萧尚醴:“小九与那蓬莱岛主相处,觉得他人品怎样?”萧尚醴念头几转,最后忍着道:“有才能而无德行,轻狂放浪,无法无天。”
辜浣只道: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时候相处。假以时日,小九定会对逾弟改观。就不再多提,柔柔一笑,留萧尚醴用点心罢了。
小几上梅花盘摆着玉兰饼等五色点心,侍女沏了花茶。时已黄昏,外间忽然一阵喧闹。侍女回报,有人醉酒翻入苑墙滋事,侍卫正待捉拿。她一惊,随即莞尔,冲萧尚醴道:“这个人,我看他们是一时半会捉不住的。”
萧尚醴冷哼一声,道:“他居然敢闹到阿嫂这里,仗着有几分交情,不把我大楚皇室放在眼里!我先去看看,阿嫂可以慢一步再来。”嘴上万般厌恶,人倒是一马当先风卷残云似的奔到庭中。辜浣但觉愕然,片刻间也无暇深思。
萧尚醴冲到庭外,侍卫已架上箭围了三重,箭尖指向同一人。庭外杏花如雪,一片片一堆堆深浅各异,开到粉白。箭尾白羽也是洁白。
一个身姿修伟的人影从围墙花树上一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