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母到回这座城市来过场面了,为此赖淑芬搭好了舞台,仇玉宁原本也策划了一场大戏意图在这个昏暗的屋子内上演的。
真是令人作呕,我都准备吐了,吐完后就去死,可惜裴森的到来,终究将这一切打破了。
他拉住祖父母的衣角,高调且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他的膝盖微弯,近乎要为我跪在那两个老人面前了,赖淑芬因此方寸大乱,仇玉宁叫他不要胡说,而裴森却直接冲破了他们组成的肉墙,直直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跑过来了。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撸起了我的衣袖,尚未痊愈的伤痕在祖父母的面前曝露。
真是奇怪,分明被打的时候都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可那一刻,手腕处的皮肤却被裴森那掌心的温度灼痛,一瞬间,一种犹如电流一般酥麻感自被触碰的那个地方为引,开始向我身体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了。
后来,这个小小的黑盒子近乎被裴森的到来搅成了一锅烂粥,赖淑芬开始哭天抢地,仇玉宁在无数声的咒骂后直接选择离家出走,这个地方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曾经我还以为这里只会被荆条划破空气的声音所奏响呢。
我的人生自那天起迎来了转变,在别人看来是如此,在我看来这么说确也没错,但内心深处我无比明白,别人眼中与我所认为的,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我第一次舔尝到所谓的“快意”,这种快意是从裴森上前拉住我手腕的那一刻开始的,听闻着屋子里纷乱的景象,迎着裴森亮晶晶的目光,起初我以为这就是“大仇得报”的快乐。
至于吃穿用度上的优待?旁人羡艳而又敬仰的目光?不再接受殴打与欺凌的放松?或许这些也能算是好事吧,毕竟生活也变得便利了许多,只可惜那些前倨后恭的蠢货,在我眼中变得愈发令人难以忍受了。
唯一庆幸的是我因优待而获得了特权,特权的掌握,便意味着我开始拥有以“恨”为基底的复仇了。
我承认我有些上瘾了,当日的快意令我忍不住尝试着想要复刻。
只要拥有金钱与权力,捣毁一个人的人生,其实真没什么难的。
但很无聊。
无聊到我甚至都不想花费时间去记住。
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那玩意儿似乎是一次性的。
唯一值得说道的大概就是裴森的告白,自初中临近毕业那一刻起的,每一分每一刻。
“喜欢”,这种情感我是知晓的,曾经有人对我这样说过,但是我不记得那些人是谁了,无论对方是谁我都能理解,除了裴森,当他跟我说起这个词的时候我觉得好笑,他不是要我去“恨”么?现在……他是妄图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一丁点儿的回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