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看着他“王爷错了。如今我肯再次站在这里,就代表我的人和心都回来了。皇上对我情深义重,我亦放不下皇上。即使清楚,回来要面对他的三宫六院,我亦无悔。”
“可为何你的眼神却告诉我,你很难过?”他追求问。
心里暗藏的伤被揭开,我无助的深深叹气,顿觉鼻酸难忍,一颗清泪顺着脸颊滚落。
“我承认,在看到沁美人与许才人时,很嫉妒,很难过。虽清楚皇上是不得已才接受她们,但同样也为身不由已的皇上而难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莫大的荣耀与权力,但也同时是一副沉重的枷锁,为此必须要牺牲很多,很多。”
他怔愣,定定的看着我,朗声笑了。
“听了你这番话,我终于明白四哥为何愿意花五年的时间来等待你。你拥有一颗很珍贵的包容之心,你的温柔,包容和谅解,将四哥那颗沉封冰冷的心融化了。难怪渔樵师父会说,你是唯一一个走入四哥心底的女人。”
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像刚解决了个重大的难题一样,但我却无法向他一样笑得那般开怀。方才那番话,我说的是漂亮,但心里却有一道连我自己也无法忽视的酸痛。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与沁美人冲撞,想以身上的痛来压制心里的疼痛。人在爱情面前,总会变得渺小,开始只期盼能停留在他身边,慢慢****就会越来越大,希望他也能注视到你,并且也如同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再往后就是不可自拔的占有,即使清楚他是帝王。心,还是会忍不住期盼。
曾以为,自己会因为爱,而不去在乎他的三宫六院,可我错了,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小姐?”
香瑶见我坐在那出神,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什么事?”我回神睇着她问。
“皇上刚才派人传话了,今夜不过来。”她看着我脸色小心翼翼禀报道。
我微闭了下眼,平静的点点头。“知道了。”
“小姐的脸还肿着,要不要用冰帕子敷一敷?”
我摇头托着她伸过来的手站起“不用了,明天自然就会消的。”镀到窗边,斜靠在敞开的窗扉上,望着夕阳西下,一院的海棠在橘黄的晚霞里,犹如一只只展翅的蝴蝶,风一吹,便阵阵摇摆。
突然,随风飘来一阵萧声,音色虽稚嫩但却通透无比,犹如空谷的山风,徐徐吹拂着刚绽放的花儿,铿锵之声,就像清水落在玉盘之上,翠灵悦耳。
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心里突然对这萧声好奇起来,侧头便问“是谁在?”
站在旁边的香瑶瞅了眼窗外,回答“不知道,小姐可是觉得吵了?”
我摇头“不是,相反我却觉得这萧难得的好听。”很纯净,通透,让浮乱的心难得的沉静。想到这,就再也控制不住****,转身就往外走。
“小姐这是要去哪?”香瑶急匆匆的跟在后面问。
停住步子,望向音源之处。“去找之人,不过你不准跟着我。”我命令道。
香瑶惊急“可是小姐,现在天色已不早,若是小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可怎好。”
“放心吧,我虽离开过这里五年,但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还是十分清楚的。”话罢,不等她反应,就踏着轻快的步子,出了海棠院……
一路寻着声音,竟来到了御河边上。河堤的两边都栽种了杨柳已发出了嫩芽,翠绿的枝叶伴随着清风,来回摆扭着腰枝。御河上建有一座水上楼亭,萧声就是从此而出。
天色已渐渐变黑,因站得太远所以根本瞧不清里在是否有人,于是便加快了步子,直到看清之人,许是感觉到了外人的侵入,萧声嘎然而止。
“你是谁?”问话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十来岁左右的少年,紧皱着英俊的眉毛,语含戒备。
我微愣,盯着那种陌生又有些相似的脸庞,笑了“你的萧吹得真不错。”
许是没料想到会被夸,少年俊朗的脸骤红。我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下他的衣着,才道“你是裕翎太子吧。”
他毫不意外的向前几步,小脸沉得像入夜的天空。“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放肆,不想要命了吗?”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摇头又靠近他几步,搭着他稚嫩的肩膀道“你跟皇上可真像,真不愧是父子,连生气的时候都一样呢。”
原本沉着的脸瞬间放松,带着好奇与疑惑。“你是谁?是父皇的妃子吗?”
笑,瞬间僵凝。我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服侍皇上的人,不是皇上的妃子。”
“服侍?”他歪头想了会。“那你是东曙宫的宫女?”
“算是吧。”没有册封,住在东曙宫里,应该算得上是宫女吧。
“那你就可以天天见到父皇了?”小脸瞬间变得兴奋,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一股奇异的感觉顺着手掌传入心里,还未理清思想,他又接着问“父皇最近身体怎么样?他的旧疾有没有犯?”
“旧疾?”我惊讶万分。“皇上有旧疾吗?”自己为何从未发现过。
“嗯。”他郑重的点头,小脸变得严肃。“父皇是习武之人,身子一向硬朗,可不知为何五年前竟染上了咳嗽,本是瞧好了,可却落下了病根子。只要天气稍稍干燥一点,便会发病。”
我心惊,想起近半个月来,唐元城是未下过半滴雨。可又想到昨日见面时,还好好的,应该没有事吧。
“你看来真的很关心皇上。”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你这么关心皇上,为何自己不去亲自看看呢。”
小脸瞬间暗淡,沉默了看向黝黑的河面。“父皇日理万机,我怎么还能去打扰他,如月姨娘也说了,只要我好好用心的读书,父皇自然会抽空去看我。”
心突兀被揪痛,泛酸。他不过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早已懂得为他人着想,关心自己的父亲,却又怕打扰,怯而止步。情不自禁的上前牵起他的手,在围椅上坐下。
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河面,笑着道“其实呢,不是我自夸,在皇上面前还算是能说得上话,如果你真想见皇上,我可以在皇上面前提一提。”
“真的?”他激动的捏紧我的手。
“当然。”我胸有成竹的点头。“不过呀,我可以帮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回到海棠院已是深夜时分,香瑶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来回转,一见到我立即跑上来,拉着我的手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站在外面,夜深露重的,快随我进去吧。”我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却被拽住。
“你也知道夜深了?”突兀响起的声音惊了我一跳,我错愕的站在原地,瞪着赫然出现的皇上,反应不过来。
香瑶却早已是跪在地上,惶恐道“给皇上请安。”
我干笑两声,提着裙摆跑上台阶,看着他问“皇上怎么会来?你不是早已派人传了话,说不过来的嘛。”
他挑眉,眯着眼“怎么?你不欢迎朕?”语气中还着浓浓的危险,跪在屋里的菊清和小方子都害怕的缩紧了脖子。
胳膊自然的挽上他的,头往他怀里一靠,软腻道“怎么会,皇上能光临我的海棠院,我高兴都来不急呢,哪会不欢迎啊。”
许是我的这招有用,他的语气稍稍放软“朕是去了沁美人那里,不过只坐了会,政华殿还有许多朝事未处理,便连夜回了。这不又想起你,故过来看看,谁知竟扑了个空。”
唇角的笑渐渐收紧,眼前又浮现那个美丽多娆的女子,心头止不住泛酸。“沁美人怀了身孕,皇上是该多关心。”稍稍后退越过他往屋里走,香瑶,菊清她们早已退了去。他也随着走进屋,在花厅里的圆桌前坐下,目光却一刻也未离开过。“你的脸怎么了?”
我这才惊觉,忙用手捂住,瞥开目光,解释道“没有,自己不小撞到的。”
“真的?”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