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月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左下方,而我则跟着坐在她的下方。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如月“既是姐妹相遇,本是该有很多话要说,可你的身子不好,切记莫太过劳,以后相聚的日子还长。”
如月脸微红点头“谢王爷关心,臣妾会注意的。”
我暗暗瞅着如月脸上细微的表情,心里大概也明了,她爱郧王。嘴角牵起一抹若无的弧度,为她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而高兴。
我们三人又坐了好些会才散去,离开东浦宫时已是夜幕时分。夜,如浓稠的墨汁将一切都渲染,仰头望了眼镶满星光的天空,会心笑了。今天可能是我在兴隆国最为开心的一天。
“姐姐可算找到你了。”走廊另一头闪烁的火光朝我走近,听声音像是素鱼的声音。我快步上前“怎么了?瞧你满头大汗的。”
她不停的喘息,眼眶微红“姐姐,太子出事了今个下午,皇上下令将太子圈禁了。”
我大惊“什么圈禁为什么?”
“皇后娘娘设计陷害慕美人使之流产,皇上大怒要废除皇后,太子不忍跪地求情,皇上就将太子圈禁,皇后打入冷宫。并下令全朝上下不得有人替之求情,否则按同罪处置。”
只觉头一阵眩晕,跌坐在地上。
瑾姬流产了是皇后设计的。心中一阵绞痛,不过才一个下午,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胸口气闷难喘,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事后过了好几天我才渐渐冷静下来,自从瑾姬流产后皇上并没有因为失去的孩子而疏远瑾姬,反道是日日都去她那,宫里也换上了守卫兵,于一个妃嫔来说这样的阵仗是较为少见的。也正因此,我也不能去看她。自打去了浣衣局幽兰院的事我就鲜少知道,如今即使想关心,也不知从何关心起。
萧皇后被关冷宫,按理说萧太师绝不会坐视不理,但因皇上下过旨意,故不敢轻举妄动。太子被圈禁在南院一处叫清止宫的地方,四周守卫森严,要想去探看是绝不可能的事。这样的情景一直延续到年末,皇上突然下旨封四皇子郧王为太子,而董昭仪则被晋封为正一品贵妃,宫里一时喜庆的不得了。
梅妃被关入冷宫之时郧王年幼,皇上就将郧王交给了董昭仪扶养,这次郧王被封为太子,董昭仪也算是母凭子贵了。
自打郧王被封为太子后如月进宫的次数就越发的频繁,经常召我去东浦宫,渐渐的宫里的人也都熟识了不少。现在我虽置身于浣衣局其实要做的事并不多,或许这都是托了如月的福,又或者直接受了郧王的福。进宫不过短短一载,他果真当上了太子,心里不禁对他生起一股敬佩。即使清楚他所用的方法,如若换成是我,怕是没这个勇气与胆量。毕竟因为梅妃的关系,明帝对他并非十分待见。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之位关系到国之根本,我相信这个决定明帝一定经过一翻深思熟虑才下的。毕竟在剩余的三位皇子中,五皇子奕王虽骁勇善战也颇为大臣拥戴,但性子过去直耿,并非是做帝王之料,七皇子应善承年幼不说,按历朝规矩立长不立幼之说,也是行不通的。除了冷静自若的郧王,大概没有谁都挑起此任了。
手里把玩着前太子送的玉发簪,心中沉紧。
不知静止宫是何情况,他在里面可一切安好?
扪心自问于他多少有愧疚,明知有人暗里想害他,而自己却努始终袖手旁观,如若我早先提醒,是不是就可以扭转今天的局面?
“秋姐姐……”
头顶传来轻若的唤声,我抬头惊愕“小方子你怎么会来找我?”
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突然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再次抬起已经殷红一片“姐姐,小方子对不起你。”
我大惊忙上前搀扶,他却用力将我推开,径自说下去“姐姐可还记得,你受伤时小方子给你送的药。”
我附和的点头。
“还有姐姐在浣衣局时,送给姐姐擦手的膏药。那些,其实都不是太子送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拽着他胳膊的手徒然落下。“什么意思?”不是太子送的。那还会是谁?
他又重重磕了个头,泪水早已爬满面“是小方子怕死,才会听太子的话,帮忙演一场戏。其实这些药都是郧王叫奴才送的,王爷也吩咐过奴才万不可说出去。但如今太子已经被关压,小方子才敢来向姐姐说出真相。”
双腿无力后退跌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我无意识喘息,胸口像被****了一根细刺,哽得难受。
郧王他为什么以要做这些?为了如月,不,如果真是因为如月他大可明目张胆不需要这般拐弯抹角。为了报恩,那他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报恩也足够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姐姐。”小方子担忧轻唤,我回眸睇着他问“你这次说的可是实话?”宫中太复杂,人心几面,就连这么小一个孩子都有如此的心计,心瞬间像被蒙上了纱,一切事物在都变得那么不确定了。
他十分笃定的点头“十分确定。姐姐于小方子有救命之恩,小方子自知不该忘恩负义,伤了姐姐,小方子该死。”说着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我撇开眼,不再去看,不想心软,朝他无力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姐姐。”他惊呼。
“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不再多给他机会,我迅速起身冲进屋。外头斜阳依旧,但为何我的心却好冷好冷。太子,曾经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却不知,你也是个利用感情之人。
摇看庭前花落,莫问妾心归期。一颗柔心付如水,万千男儿皆薄情。月前高歌空对诉,落花成泥始来春。孤雁高飞空绝响,哀哀凄凄又一生。
“好凄凉的词。”突然出现的男声让我停下手的挥动的笔,醒过神才发现自己写的东西,早已随风吹得七零八散。夜幕下一个身高俊伟的男子捡起地上零碎的词,低低念出。走进了才瞧清,我慌忙跪在地上,盯着随风晃动的明黄衣角,惶恐道“奴才参见太子。”
“起身。”
说着他转过书桌走到我身边,将手中一大叠宣纸放下,看着桌上那张未写完的词句问“你也不过是双十年华之女,为何有这这般感慨?”
一见到他脑海里就会不禁想起上次小方子说的事,心里突觉别扭,脚步不自觉往后挪。心里却寻思着怎样回答他的话。
“你很怕我?”注意到我的异样,他皱眉问。
我大惊“不。奴才不怕。”
他微眯起眼,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如若不怕,你额角的汗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不敢正视本太子?”
“我。”
四周陷入短暂的静寂,他深深叹口气后退两步,我才稍觉轻松些,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你真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句话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旁人说。我抬眸偷偷觑向他,心里暗惊,他的眸里少了方才的咄咄人之气,变得温和甚至夹带着一丝苦涩。我不敢至信的眨眨眼,想确定自己是否眼花。为何他要提起自己的过去,除了救过他以外,我好像与他并无任何交集。
“太子……”我轻唤,止步不敢上前,不知为何看到他这番表情,心里竟闷闷的难受。
他迅速撇过身,转头望着窗外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年末除夕过后,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东明国贝帝驾崩,为表哀悼正月间全宫上下斋素半月。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将我散浮的灵魂打得七零八落,不过短短二年时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而我却为了可笑的责任关在这深宫里,不能承欢膝下尽守子女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