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我该如何?”收回目光盯着桌角上一只扑哧飞舞的残蛾冷冷一笑。“是该哭还是大声喊冤?”
他静静看着我并没有回答,而我却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噌的站起身,张口大吼“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来向我示下马威?还是来看我有多落魄?”
眼眶倏然一红,鼻头酸痛难耐。
“你明明知道,我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我清楚。”皇甫彦苦涩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但这是有人委托我交给你的东西,东西既然送到,那我该走了。”
我一怔快速看了一眼桌上白色的瓷瓶,心中一窒,错愕看着他。
“送此东西的人,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话毕转身走了出去消失在长长的走廊中……
回头拿起桌上白色瓷瓶,心仿佛被一双大手捏紧无法呼吸,无力跪坐在地上“老天爷,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转眼就到了深秋,八月的天气就带着丝丝凉意,落叶飘飞,百花凋零,踏着满地秋霜,走在黄昏晚霞余后孤清的道路间,看着四周萧条景色不免让人心生愁思。
“母妃,你到底答不答应女儿嘛。”御花园一头七公主拉着瑶昭仪的手百般撒娇的追问。
瑶昭仪无奈停下步伐看着倔强的女儿,慈爱的抚摸她圆嫩的脸颊,语重心长的说“小七这个不是母妃不答应,而是母妃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你要知道慧美人的事一直是皇上亲自受理,别说朝堂之上无人敢舆论,就连一宫之首皇后娘娘也不敢说半分。而母妃只是一名昭仪又岂敢在皇上面前说什么。”
“可是,都过这么久了,父皇一直没对此事做出决定,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她紧皱着眉,小小的眼睛里尽是担忧。
“这件事决定权在于皇上,即使你再急也是没办法的事。”看着自己女儿紧皱眉头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女儿是自己生的,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秀气端庄的宫女,深深吐了口气,心里细细盘算着,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可以出去了。”士兵将紧缠牢门的锁打开平淡的说了一句,却引起我万般思愁,傻傻站在原地不敢挪动办分。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惊喜有害怕更多的是疑惑。如今我可以平安出去,就证明会有人被关进来,那会是谁呢?苏贵人还是在背后控一切的蒋贵妃?
走出阴暗的牢狱,再次接触刺眼的阳光,我害怕的闭上眼,耳边却想起一记尖细的男声“纪姑娘皇上已为你安排好地方,请跟我来。”
徐徐睁开眼,我平静的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地方越走越偏,人越走越稀少,最后在一处僻静的宫殿前停下,抬头看着斑驳的宫匾上朱漆破落的三个字‘浣沙局’心底却没有想像的难过,而是松了口气,不自觉牵起唇角,领路的太监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走了进去。
“桂嬷嬷。”扬声一叫,便从里屋走出一名上了年纪身穿有些老旧宫装的中年妇人,一看见我们立即迎上前扬起一条绣着合欢花的白色手绢,笑说道“哟,这什么风把万公公身边的红人常公公吹来了呀。”
领头太监一听立即笑开了眼慢步上前指了指跟在后面的我,得意洋洋的说“前些日子不是听说浣沙局人手不够,这不是给你送人来了。”
“哟,当时也是老奴随口说说,公公还记着了呀。”叫桂嬷嬷的人口上虽如此说但眼角余光却将我上下打量了遍,十分疑惑的问“瞧这姑娘细破嫩肉,能干活吗?公公可知道咱们这可都是粗活,弄不好可要伤了一身的细皮呢。”
“这是当然。”说完还不忘瞅了我一眼“嬷嬷这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精明通事的桂嬷嬷立即点头附和道“有有有,当然有,公公里面请。”
说完两人匆匆进了屋,独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挂满纱的院子里,四周都是忙碌浣纱的宫女,各个双手红肿,神态疲惫,看来自己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其实我早就想到,虽然此事已查明并非我所为,但在那期间我与苏贵人来往甚密,难免招人口实,此次入狱既使能真向昭白,为了避免闲话,皇上也不可能再恢复我以前的身份,只有这浣纱局才是闲言碎语的避及地,把我安在此次也是最好不过。
人家说宫廷之事瞬息万变,而我算应证了这句话吧。
“哎呀,我说你怎么搞的,这些纱我才刚洗好,你怎么又把她弄脏了。”纱缦的另一头特意拔尖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转眸望向纱缦飞舞的另一端。
“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即洗。”一记低低弱弱的声音传出,瞬间揪紧了我的心。
“快点啊,我还有好多纱没洗,今天弄不完,嬷嬷要罚我,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
我屏息木讷挪动步子,颤抖着手掀开层层纱帘,熟悉的身影越发的清晰,鼻头猛然一酸,看着蹲在湿漉漉井边,拼命搓着浣着纱的娇小身影,双眼苦涩难耐泪水在眼中打转。
回忆如潮水一波一波侵袭而来,张了张嘴却不敢发声。
“纪青梅,你过来。”
桂嬷嬷双手插腰冷脸叫我,无奈只好放弃回头看了一眼,仓皇离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看她如今此番光景,深深的罪恶感将我紧紧束缚,才清楚当初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我被她带到后院在角落里停下。
“你以后就住这里了。”她指了指并未关紧的房门,屋内漆黑一片,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怎么瞧你的样子,是觉得这里不好。”说着上前一把推开门,纷飞的尘土冲进鼻腔喉咙一阵不适,我立即捂住鼻子不停咳嗽。她回头轻蔑瞅了我一眼,凉凉的说“这里可不比燕泉阁什么都有,以前你是主子大家都得侍奉你,如今你是奴才,就必须去侍奉主子。我不管你背景如何,有多少人为你撑腰,只进了我这浣纱居就得一视同仁,她们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我明白。”
努力平复胸口的不适,吃力的回答。
“明白就好。”说完转身走出房间。“你有半天的时间收拾房间,下午就去前厅报道。”
“是。”
望着消失在转弯处的身影,我重重吐了口气,步入房间,望着萧条脏乱的房间,心却出奇的平静。卷起袖子拿起墙角的木盆到院角处的井里去打水……
虽然我不知道刚才那个太监跟桂嬷嬷说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猜到,我日后在这里的日子绝不可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