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奉命服侍美人,对美人的身体自当清清楚楚。”
“奉命?奉谁的命?”我目光骤然一凛,冷冷追问。
雨珠一惊,慌忙跪在地上,打自己嘴巴“奴婢该死,口不择言。”
“罢了。”我不忍心挥手示意她停住,毕竟她曾救过自己一次,不管她是谁的人,但终究有恩于我,恩将仇报,并非我之所为。
“谢美人。”她低头站起,双颊红肿可见用力之大。“这儿没事,你先下去擦药吧。”
“是。”她福了福身悄悄退出,刚走没几步便被匆匆进门的钟喜撞了个满怀,两人双双跌倒在地,望着跌坐在地的两人,我不禁笑出了声。
两人这才缓过神来,雨珠脸稍红,钟喜也不自在起来。要说雨珠长得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算秀外慧中,肌肤如雪,柳眉粉唇,杏眸水灵,好一个标志的美人儿,而钟喜进宫前读过书,眉清目秀,斯斯文文,身上总带着一股书卷味,即使穿着太监服,也阻拦不了他那种独特的气质。
两个人相视了一会,钟喜才回过神,请安跪在我面前“禀告美人,三皇子在大殿求见。”
摆弄盆景的手倏然握紧,一片树叶飘零而落,我神色凝重坐直身,严肃的说“摆驾。”
“是。”
大殿内,皇甫彦正襟坐在椅间,右手不停转动左手间的白玉扳指,桌上的茶上了许久,未动一口,目光沉着,似乎在思考什么,直到殿外太监高声呼唤“慧美人到。”他方才收起神,起身相迎接。
经过一番精细打扮,我方才出宫相见,钟喜扶着我缓缓走向上方主位,安站于旁,皇甫彦上前作揖,说道“彦枫见过美人。”
“不敢当,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光临燕泉阁?”
他抬头望着我说“宫里最近进了一帮新戏班子,蒋贵妃作东,想邀娘娘前去观戏。”
听完我不禁扑哧一笑,他满脸疑惑,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收起笑坐直身子,说道“既然娘娘盛情邀约,我哪有不去之礼。”站起身在钟喜的搀扶中走到台阶与他面对面。“还要麻烦三皇子带路呢。”
他望着我勾起一抹笑“这是当然。”
我点点头,吩咐旁边的钟喜“既然有三皇子相陪,你也不用跟了。”
“是。”
钟喜点头,悄悄退后几步,我望了皇甫彦一眼,率先踏出大殿,他趋步跟上。
刚走出清华宫皇甫彦就将身边的人一一支开,最后独剩下他我二人并肩同行。
“你想问我什么?”直到走入僻静的小道之上我方才开口询问。
他顿住脚,目光愕然望着我,似乎我的问题让他很意外。
“难道你将身边人支开,不是有话要问我?”纤指摘下一片嫩绿的叶片,捏在手中把玩,翠细浓稠的汁液染整个指尖,淡淡的清香气萦绕鼻间,带着春天的气息。
“我以为,是你不想让人跟。”他也学我摘下一片树叶,握在手心并没捏碎。
心倏然一顿,被紧压的怒火瞬间燃烧,愤恨的将残叶一丢掏出手娟狠狠的擦拭指上的汁液,汁液虽尽但翠绿的颜色却始终沾在指尖无法去掉,脑火的将手娟一丢,跑到不远处的池边蹲身想去洗手,谁知脚下的淤泥不经踩,竟陷了下去……
一只大手赶紧将我胳膊拽紧用力一拉,我整个人就飞上了岸。
“你这是做什么?”他着急且带着怒火。
“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我不可能任由你陷下去。”
我好笑望着他着急的眼神,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眶胀红,哽咽的说“难道,不是你亲手将我推下去的吗?”
他惊愕怔楞,眼底略过一抹挣扎、苦涩,却缄默不语。
“曾经,我一度把你当朋友,试着去相信你。却没想到,最终换来的是这样结局。”深吸口气将眼角的泪水眨去,努力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个地方本就无情,我却还傻傻去相信别人,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他望着我,嘴巴张张合合,想说的话,终是被咽下,只字未吐。
默然转身只见他宽厚的肩膀此起彼伏,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我后退几步,靠坐在旁边的石栏上,沉默了我们之间静默着,直到传话太监找到我们,方才一前一后朝聆悦阁走去……
人方走进聆悦阁便听见戏台上唱着一出《梅妃》哀戚的曲词悠悠传入耳畔“……皇家故事陈俗调,海誓山盟多自欺。月下群株发未谢,床前孤影悔难支。承恩蜀驿空一梦,失宠深宫又几时耳畔程音皆怨泪,声声俱向闽中啼……”
蒋贵妃正坐在台中央,手中端着茶,细细品茗。怀中抱着一只如盘子般大小的白毛猫儿,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望着自己的主子,粉红的舌头舔舔嘴巴,似乎也想喝一口。
我缓步上前,弯身正准备请安时,只闻得‘啪嗒’一声,滚烫的茶水溅得我满身,碎裂的杯子散落一地。
台上的戏停了,坐在后方的妃嫔们立即起身,好奇又兴奋的看着我。我鼻息抬头,只看见蒋贵妃扬着兰花指拎着猫儿的脖子,狠狠的丢到地上。
‘哇呜’……
猫儿吃痛的在地上打滚,坐在后方的苏贵人见状,赶忙上前抓起猫呈上前“娘娘,您的猫。”
“谁让你捡起来我?”
蒋贵妃怒斥,吓得苏贵人一抖,害怕站在原地。
“来人。”
“奴婢在。”两名宫女速速上前。
“那只畜生咬了本宫,将它给关到笼子里,不给吃不给喝,直到饿死为止。”
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几口凉气。
“是。”两名宫女迟疑的应声,从苏贵人手中接过猫,就速速出了聆悦阁。
而蒋贵妃则脸色阴沉,重新坐回椅间。
“娘娘,别生气,不就是一只猫吗,臣妾宫里有只特别可爱的卷毛猫,娘娘若是喜欢,臣妾送给娘娘就是了。”
坐在蒋贵妃后面的齐贵人谄媚的说着,却遭到蒋贵妃的冷言反驳“会咬主子的猫,本宫绝不会留,而别人养过的猫,本宫也绝不沾手再者,齐贵人你也说了,不就是只猫吗,只要本宫想要,随时都会有人送来,所以,就不劳烦齐贵人了。”
齐贵人一听,脸色倏得一变,干巴巴坐回椅子上。
我轻笑摇头担了担裙摆未干的水渍上前弯身请安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
蒋贵妃眼望戏台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
“谢娘娘。”
我上前,安静坐在蒋贵妃身旁的椅子上,听起戏来。但心思却不在这之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台上这出《梅妃》是寓意所指,而刚才的‘训猫计’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深吸口气坐直身子,看来这次,有更大的麻烦再等着自己……
戏结束已经傍晚时分,与众妃嫔道别后,便心神不定的回到燕泉阁,谁知贝帝竟然在此等候多时,让我措手不及。
天色已晚,贝帝命人上好了一桌菜,昏黄的烛光下,两人相对而坐,我的心整个悬起,桌上的醇酒一口也不敢入。
“怎么?陪朕用膳没味口?”
我猛得回神,赶忙摇头解释“没有。”
“那为何都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