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时不时传来吵闹声——两个人开车互相别来别去,置气,最后差点打起来。
陆昂打量这一切。
派出所的所长姓孙,孙海华。四十来岁,寸头,人高马大,人很精神。见到陆昂,他伸出手说:“欢迎你,陆昂。”
陆昂简单一握。
知道他的情况,孙海华问:“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陆昂依旧这样回答。
“再休息一段时间吧。”孙海华给他倒了杯水,劝道,“不能耽误复健。”
陆昂笑:“没事,我看所里挺忙的。”
提到所里的事,孙海华就止不住话了,“是忙啊!这么大片地方就咱们一个派出所,所里人手实在排不开,再加上今年又有几个老同志要退休……”
如此陆昂便坚持:“那我就不休息了。”
“也行!”孙海华为人爽快,考虑到陆昂的身体状况,他安排陆昂去后面的文职岗位,那样比较轻松。陆昂只说:“我闲不下来。”
孙海华想了想,说:“老齐六月要退休,你明天先跟他熟悉片里情况。”
“好。”
派出所资金不多,宿舍有点老。所里了解陆昂的情况,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一张床,一对桌椅,还有一个衣柜。
拉开门是个单独的小阳台。
之前不知是谁住,阳台上还留着一盆仙人掌。
陆昂将包搁在桌上。
他拿着烟去外面。
这个小阳台有点西晒,但不难受。太阳遥遥挂在天边,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陆昂靠在阳台,点了一支烟。
烟雾袅袅,他半眯着眼,低头,打量自己的左手。
陆昂尝试蜷了一下。
除了食指微微弯曲,再没有其他反应。
所有的惊心动魄到最后,都变成身上无言的伤口。
陆昂沉默抽烟……
依旧是密不透光的丛林,依旧是下过雨后的泥泞,依旧是落荒而逃的罗坤,他回头,再度不可思议——昂哥,你真的是警察?!
那种震惊、那种信任被出卖的崩溃刺痛眼底,伴随着砰的一声——
子弹径直从后面打过来,从他胸膛穿过,将他身上的t恤彻底染红。
硝烟味很重,陆昂倒下的那一刻,整片丛林安静的像座坟墓,他的孤坟。
开枪的人操着蹩脚的中文骂:“又是该死的公安!早该杀了他!”
宋志抽出腰间的刀,毫不犹豫地捅了他两刀,看到他左手手腕上的长命缕,再一刀下去……
陆昂陡然睁开眼。
五点多,外面天亮了,北方天亮的早。
没有硝烟,没有钝痛,更没有罗坤和宋志。
陆昂慢慢坐起来。他刷牙,洗脸。穿上运动长衣长裤,陆昂推开门。他走向晨曦。
他必须尽快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