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到行宫,苏皖的脸颊还有些发烫,哪怕早就不是小姑娘了,不知为何,面对楚宴的戏弄时,她心中还是有些慌慌的,丝毫没有往日的镇定。
好在还有苏宝跟着,小家伙一路叽叽喳喳的,倒是将她的不自在冲散了一些。
没过多久,谭妙便派人送来一只梅花鹿,这只梅花鹿是她亲自猎的,她不仅蹴鞠踢的好,骑射也不错,这几日收获颇丰。
苏皖不由看了楚宴一眼。
楚宴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将人轰走。”
他清楚苏皖的性格,自然明白他若真跟旁的女人牵扯不清,她不可能对他心动,此刻楚宴自然是在摆明立场。
见苏皖状作不经意地收回了目光,他不由勾了下唇。
晚上睡觉时,为了哄苏宝入睡,苏皖又唱了几个小曲,这次楚宴却没有睡意,苏皖也有些失眠,等苏宝睡熟了,不由问了一句,“王爷为何会失眠?”
考虑到苏宝偶尔会起夜,晚上入睡时,便没有拉帷幔,苏皖隐隐能瞧到他的轮廓。月色下,他神情淡得让人捉摸不透,“失眠就失眠,哪有什么原因?”
苏皖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停顿。
她抿了下唇,还是坚持问道:“是战场上发生了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声,“战场上除了打仗能发生什么?别瞎操心,睡你的吧。”
苏皖抿了下唇,终究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不由道:“王爷不是说要试着与我好好相处吗?夫妻间难道不该坦诚相待吗?”
楚宴眼眸沉了沉,见她静静望着他,态度竟很是坚持,他难得有些烦躁,不由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了没事,乖一些,嗯?快睡。”
苏皖咬了下唇,终究没有再问,她躺了半晌才睡着,楚宴却始终没有说话,等她睡着后,他才翻身下了床。
楚宴拎着酒壶上了阁楼,他望着皎皎明月,神色异常的冷,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放荡不羁,这一晚,楚宴在屋顶上坐了许久,都无需回忆,眼前便是一片血色。
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左膀右臂,一个个都死在了战场上。他甚至来不及去营救,若是打不过,败了也就败了,偏偏是有人将行军布阵图泄露了出去。
本有九成把握取胜的一战,却败得一塌涂地,他舅舅也差点死在战场上,甚至因此交出了兵权,楚宴拼死才将他救回来,他手臂却断了一只,腿也伤到了,余生都只能在床上苟延残喘。
楚宴深深闭了下眼,至今还能记起夏辉灿烂的笑脸,他说立了军功后,就可以提亲了,必然不会让心爱的女子等上太久,谁料他却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楚宴半晌才平复下情绪。
第二天早上,苏皖醒来时,同样发现楚宴已经起来了,见苏宝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洗漱好出去时,却仍旧没见到楚宴的身影。
问了佳禾,谁料她也摇头,“奴婢醒来时没见到王爷。”
一直到苏宝都起来了,依然没有见他回来,苏皖正想问问暗卫时,就见楚宴拎着一只小银狐走了进来。
小银狐有一身雪白色的毛发,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耳朵微微耷拉着,可怜巴巴夹着尾巴,小模样说出来的可爱。
苏宝立马就朝他跑了去,眼中满是惊喜,“爹爹去打猎啦?”
楚宴点头,“拿去养着玩吧。”
说完就将小银狐丢到了苏宝怀里。
苏宝惊喜万分,手忙脚乱地抱住了它,小东西大概是有些怕楚宴,缩到苏宝怀里后,尾巴都舒展开了,也没了惨兮兮的模样,嗷呜叫着往他怀里钻。
苏宝兴奋地小脸红通通的,他抱着小银狐给苏皖看了看,苏皖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目光下意识留在了楚宴身上。
楚宴瞧着虽气色不错,然而苏皖却蹙了下眉,他昨夜很晚都没睡,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岂不是根本没睡多久?
今日是狩猎的最后一日,用过早饭,楚宴就站了起来,“走吧,就剩最后一日了,玩个尽兴。”
苏皖却不由道:“我们今日不出去了吧,小宝得了只小银狐,正稀罕着,肯定不想出去,我也有些累了,就在行宫休息吧。”
苏宝听说不用去了,自然很高兴,这几日他都在狩猎,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正稀罕着小银狐,听完娘亲的话,欢呼一声,就跑到了庭院中。
小银狐就在石桌上趴着,懒洋洋晒着太阳。
楚宴则盯着苏皖瞧了几眼,唇边溢出一抹笑,“怎么?心疼我了?”
苏皖脸上一热,不由别开了目光,“你少胡说,我只是有些累了。”
她反驳的太快,分明是有些羞恼,楚宴没再拆穿她,见丫鬟收拾完餐桌,已经退了下去,他上前一步,搂住了苏皖,下巴搭在了她脑袋上。
苏皖身体有些僵硬,不由挣扎了一下,“你干嘛?”
楚宴声音透着一股子疲倦,“别动,让我抱抱。”
平日里他的声音总是或戏谑或懒散,今日苏皖竟听出一股子孤寂来,她有些分不清他是在装可怜,还是真有些不对劲,联想到她昨日的问题。
她总觉得他应该是有心事,说来也怪,平日里被他抱着时,她明明不自在极了,今日苏皖却没有挣扎,任他静静抱了一会儿。
男人的胸膛很宽,苏皖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声,脸颊不由有些发烫,好在他只是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戏谑道:“果然还是乖点更可爱。”
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睡觉去了。
苏皖瞪了他一眼,就猜他需要补眠,没过多久,赵冉桐就寻了过来,苏皖走出了院子才低声道:“你们俩一起去吧,小宝在与小银狐玩耍,王爷在休息,我也不去了。”
赵冉桐有些失望,“真不去了?我跟他一起去有什么意思?他跟个木头人似的,也不跟我说话,早知道我也不出来了,还不如回去休息。”
不远处的顾令寒眼眸无比的幽深,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显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苏皖有些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压低声音道:“你呀,说话注意点,什么木头?”
赵冉桐嘟了下嘴,本来就是木头人啊,她又没说错。见苏皖也有些疲倦,她就没有劝她,她都听端芯说了,她生苏宝时伤了身体,体力大不如之前,这几日跑来跑去的,肯定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