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每一次英美文学赏析课都早早地来,努力坐到他旁边。她在课上偷偷画他的侧影,却又敢托着腮帮子大胆地盯着他看,直到灼热的视线让他的耳垂慢慢变红,无奈地转过头来。
然后她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她说,莫明,你真好看。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毕业第二年,他们结婚了。
莫明是一个很合格的丈夫,能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会记得她的生日,她父母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然后送上恰到好处的礼物。
他甚至为他们的生活做了一个良好的规划,比如什么时候换辆车,什么时候买第二套房,什么时候升职,什么时候生孩子。
和他的婚姻生活,不用担心丈夫会不会出轨,存款会不会不够急用,冰箱里的食材会不会已经过期。
就像他嘴里最稳固的三角形,结结实实,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塌掉。
但是齐妙却受不了了。
那个晚上,她喝的酩酊大醉,冲莫明哭着发泄。
“莫明,在爱情里,最牢固的结构也是三角形吗?”
“莫明,你很好。你又帅,又有钱,不抽烟不喝酒,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晚上十一点前睡觉,生活健康有规律。莫明,你一定能活到一百岁。”
“莫明,我不想陪你活到那么久。”
“莫明,我有点累了。”
“莫明,我特别特别累。”
齐妙是一个画家。她热爱画布上每一道热烈的色彩,热爱浪漫,热爱自由,热爱莫明给不了她的惊心动魄。
她的骨子里,都长着叛逆。
她开始和莫明冷战,开始大段大段时间外出,开始瞒着莫明飞往大西洋东海岸。
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异国他乡,她抱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茫然地站在街口,不知道该向左还是向右。
她发现,生活突然变得好艰难。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还没到月底就花完的工资,不知道怎么处理对宝宝有益的生食材,不知道去一个地方坐公交方便还是坐地铁划算。
她突然变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艺术家,把“浪漫和自由”过的一塌糊涂。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一丝不苟的莫明带给了她多大的安全感。
正因为他平平整整的生活规划和牢靠稳固的臂膀,她才可以每天窝在画室里矫情地向往自由。
她提着一袋方便面,摸着已经鼓起的肚子,在超市门口蹲下,突然大哭。
她后悔了,特别特别后悔。但是她不知道,莫明还会不会愿意接受这么一个愚蠢任性的齐妙。
“齐妙。”
前方突然响起熟悉的冷淡男声。
齐妙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莫明正站在她跟前,西装笔挺,皱着眉头,神情莫测。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上去牵起她的手,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眼里有妥协般的无奈。
“我来接你和宝宝回家。”
爱情不是可以规划出来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