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1)

霁月清欢 怡米 1818 字 5个月前

可?他越不解释,宁雪滢越心?寒,“先说说你想说的那部分吧。”

“软禁俞翠春是因她心?生贪念,以掉包皇子的秘密,在先帝那里?换取富贵,导致储君被?废,朝野派系纷争,伤亡不计其数。”

“何?时的事?”

卫湛闭闭眼,“前世。”

“什么?”

搭在床边的手慢慢收紧,卫湛望向女子的清瞳,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前世,我被?新太子设计,死于景安二十七年三月初九,重生在景安二十六年的同一日。”

宁雪滢僵住,非但没觉得离奇,还觉得吻合了她的梦境,“新太子是何?人?”

“是被?认回皇子身份的季懿行,后改皇家姓氏。”

听到?不可?思议的秘密后,宁雪滢心?思百转,将一桩桩事件联系起来,得到?了最终的答案。

“所?以,季懿行不是尹轩的骨肉,而是先帝的亲生子。”

“是。”

“你阻止他认回身份,是在避免前世的覆辙。”

“是。”

“那你为何?娶我?”

这与季懿行是不是皇子有关吗?

卫湛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故意略过悲戚的回忆,“前世我倾心?于你,怎奈世事无常,无法与你夙缔良缘。”

“前世我嫁给了谁?”

问?这话?时,她因一次次的梦境,已有了答案。

卫湛淡笑,“你还没有议亲。”

听得回答,宁雪滢的眸光冷了下来。

他在说谎。

在关于前世的梦境中,她与季家三郎大婚当日,季家三郎寻回皇子身份,流露出潜藏的野心?,步步为营,夺取沈陌玉的太子之位,铲除异己,又因父亲宁嵩不愿屈服,一怒之下,囚她在东宫,废正妻之名。

梦里?那一身泛旧的大红嫁衣,说明她自跨入季府的大门后就被?冷遇,也就是说,大婚当日,季懿行已经知?晓自己的皇子身份,也得知?岳父宁嵩不会顺从。

之后的事,她无从得知?。但梦境中发生的事,几乎都对得上。

觉得头脑快要跟不上思路,又无法从卫湛口中得到?真相,宁雪滢双手撑头,不想再纠结其中。

她一直想要的是夫妻互相扶持与信任,绝非隐瞒与欺骗。

“卫湛,你说谎了。”

卫湛拧眉。

“咱们到?此为止吧,我早就在你和卫九之间疲惫不堪。”忍着?源源涌来的心?酸和痛楚,迎着?卫湛冷冽的视线,宁雪滢轻描淡写道,“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卫湛竭力控制着?情绪,“你需要冷静。”

“我很冷静!”

“你不冷静。”

卫湛扣住她的肩,逼她直视他,“我是骗了你,可?我有我的苦衷,不能让你知?道真相。”

因为太过残忍。

将她翻转过去,卫湛自身后贴在她耳畔,“非要我一件件帮你回忆起来吗?滢儿,你承受不起。”

宁雪滢扯开?他的手,失望上涌,“可?我不想知?道你的苦衷了。卫湛,我没爱过你,之所?以能包容你和卫九,只是因为我嫁进了伯府,不想轻易和离,想要试着?经营,可?我累了,不想再周旋在你和他之间了!”

卫湛,我没爱过你。

没有爱过。

没爱过。

这话?似辗转前世今生的一根针,重重刺进卫湛的心?口,比第九把刀留下的伤害还要大。

按了按颞,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微晃,“我不会和离,想都不要想。”

与她白首,对他而言,比复仇还要执着?,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舱门被?关上时,宁雪滢抱住自己,忍不住抽泣起来。她说了违心?话?,在很久之前,她就爱上了卫湛,否则怎会在面对卫九的一次次刁难时,毅然?留在伯府!

可?她忍受不了被?喜欢的人欺骗。

船舱有窗,她拉开?疏帘,发觉大船改变了航线,不知?要在哪一渡口停靠,也不知?将要航行几日。

肚腹的饥饿,加之提心?吊胆多?日,她倍感虚脱,躺回床上蜷缩一团,刚想再小睡一会儿补充体力,忽听房门再次开?翕。

饭菜的香味徐徐飘来,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咕噜声,她捂住肚子佯装入睡,被?卫湛叫了一声。

“用饭吧。”

男人的语气依旧平静,像是没有发生过摩擦。

见她没反应,卫湛将香菇鸡肉酱拌进米饭里?,舀起一勺喂到?她的嘴边。

因她是侧卧,卫湛不得不倾身绕过手臂,以致在她抬手挥开?时,混合酱汁肉粒的米饭撒在了床上。

宁雪滢从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一举动对她来说已是极为无礼了,她慢吞吞坐起身,低垂眉眼地问?道:“有抹布吗?”

卫湛放下勺子,从外?面取来抹布,避开?她伸来的手,默不作声地清理起褥子上的食物。

洁白锦褥上留下一小块油污,宁雪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

卫湛没有责怪,坐在一旁,又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尝尝合不合口味。”

宁雪滢避开?,拿过他手里?的勺子和瓷碗,闷头吃起来。

即便被?劫持,她都会尽可?能果?腹,何?况是此刻。

比之多?日的干粮,热乎乎的拌饭可?谓美味可?口,但咸味有些重,以致吃到?一半,甚觉口渴。

看她慢下进食的速度,卫湛走到?桌边,碰了一下白瓷壶,又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少顷,端着?温热的水进来,递到?她面前。

宁雪滢接过,小口抿了下。

卫湛替她顺背,却被?躲开?。

有意疏离的女子,面无表情地闷头用饭,不言不语。

卫湛看着?她,不自觉握住双拳,面上仍旧平静。

用完饭,疲累感消失大半,宁雪滢瞥了一眼坐在桌边默默切水果?的男人,发觉他的刀工极好,切出的果?块四四方方,大小均一。

换作往常,她非要笑着?夸上几句,可?如今只觉得痛心?。为何?他们会走到?这个地步?

“你在只身走向季懿行他们所?在的客船时,可?有后招?”

若是没有,不是白白搭上自己?

可?以为她搭上自己,都不愿讲实?话?吗?

将一盘五颜六色的果?块摆在她面前,卫湛原地解起腰封和衣衫。

宁雪滢向后退去,甚是不解,“你做什么?”

“我穿了金丝软甲。”停下解衣的动作,卫湛又从皂靴里?取出一把火铳摆放在桌上,“就这些。”

“你不必全都摆出来让我看。”

“除了那件事,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

可?他口中的那件事,已阻隔了他们本该拉近的距离。

将果?盘递还回去,宁雪滢小声道:“我很累,想休息。”

语气虽柔,却拒人千里?。

看着?不被?问?津的果?盘,卫湛默默接过,转身离开?,轻轻合上舱门。

翌日一早,宁雪滢从浅睡中醒来,捂嘴冲向桌下的篓筐。

刚巧卫湛端着早膳叩门,听?见里面的动静,快速推门而入,将托盘放在桌上,蹲下来替她拍背。

长期的惊恐加上晕船,宁雪滢干呕了几下,吐不出?酸水,难受的浑身?无力,脆弱的如同水中一叶无依无靠的扁舟。

卫湛眸光发滞,在她不再干呕后,扶住她一同站起身。

握在她小臂上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托盘上有温水,他拿起递到?她的嘴边,“润润喉。”

宁雪滢捧起杯子灌了几口,“我没事的。”

“滢儿,让船上的军医为你摸摸脉吧。”

宁雪滢没有听?出?卫湛的暗示,只摇头?道:“真?没事,不用管我。”

卫湛没再劝说,走向铁架铜盆前倒水,“来洗漱,然后用膳,饿肚子也会反胃。”

宁雪滢照做,之后坐在桌前安静用饭。

看她披散着头?发,衬得脸蛋巴掌大,卫湛取来木梳和玉簪,想要为她绾发,可刚碰到?缕缕青丝,就被躲开了。

曾经触手可及的枕边人,变成近在咫尺的“幻影”,抓不住,握不牢,不禁有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又试着触碰了下,指尖穿插过细软的发丝,他放轻呼吸,慢慢捧起垂在女子背上的长发。

早已僵住的宁雪滢垂了垂眼,默许了他的动作。发根连接皮肉,每被触动一下,卷翘的睫羽就会随之轻颤,握筷的手也变得不受控制。

两人被无形的心墙阻隔了爱意。

会绾的样式不多,都?是男子的发髻,卫湛按着平日对妻子发髻的印象,绾起一个?高髻,斜插入簪,又轻轻扯出?些碎发,平添慵懒。

“绾得不如?秋荷。”

他试着找话儿,拿捏着尺度,清润的眉眼隐现一丝小心翼翼。